沧澜殿附近有一个比较隐秘的小花园,平时极少有人去。不惊慢慢地向那边走去,却远远地看见星月沧澜正在亭阁内独酌。枫林站在一边,神色满含担忧。两位宫女的表情也带着害怕。
气氛非常古怪。
不惊好奇地走过去。
“澜。”
星月沧澜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身体如何?”
“很好,没有任何不适。”不惊在他对面坐下,隐约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冷淡。观察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星月沧澜确实不对劲。以往喝酒,他都是慢慢地在品,现在却完全没有那种品味的感觉,只是单纯地在喝。虽然他的动作仍然不急不缓,优雅如常,不惊就是肯定星月沧澜远不如他所表现的那般平静。
“对了,为何没有看到宿言?”
星月沧澜放下酒杯,笑得冷酷而邪恶:“在地牢里,惊儿若是去看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第四卷 神界幻变 第251章 秘密泄露
不惊一愣:“为什么?”
“护主不力。”星月沧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
“什么?”不惊吃了一惊,“但是——”宿言明明是他的得力助手不是吗?
不惊还要说些什么,星月沧澜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极为不满地瞄了他一眼:“外面风大,不要呆太久。”
然后,他就带着枫林飘移而去,留下两位宫女伺候不惊。
不惊看着星月沧澜的背影,半晌,哑然无语。
他现在非常肯定,星月沧澜是在生他的气。
原本还打算去地牢看看其落,但他突然间没了兴致。现在想来,他对其落动手的事确实有些冲动。虽然可以再次转移预言之子的命格,但他却不知上次星月沧澜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一次,给星月沧澜惹的麻烦只怕不少。
不过。
不惊淡静静地看着飘渺的远方。
即使如此,他仍然不后悔对其落动手。
不惊也没有立即去看宿言。他相信星月沧澜不会真的把宿言怎么样。他想等星月沧澜气消后再去求情。岂料,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和星月沧澜正面碰上。不是星月沧澜回来时,他已经睡着,就是他刚散步回来,星月沧澜已经离开。两人总是错过。这种貌似是故意而为之的状况让不惊哭笑不得。
他只知道星月沧澜绝对不会真正地对他生气,却忘了去想星月沧澜会生气的原因。
但星月沧澜故意避开他的举动让他终于失了耐心,一整天坐在床沿没有动,星月沧澜偷偷摸摸地回来睡觉时,被他逮了个正着。
“还在生气?”不惊白了他一眼。
星月沧澜轻哼一声,站着没动,也已快到极限。见到自家的爱人就在面前,却要忍着和他说话的冲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原来你还知道父皇在生气。”
不惊走到他面前,仰头盯着星月沧澜的眼,毫不退让,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知道,以其落的身份,我不该对他动手。但是,星月沧澜,你听着,我并不后悔。如果你是为这件事生气,那你就继续生气好了。”
说完,他转身要回到龙床上休息。
“谁告诉你我是为这件事生气?”星月沧澜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几乎咬牙切齿,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惊儿,这几天你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检讨自己。”
不惊一时不明白他的指责究竟是针对什么,只能保持沉默,无辜地瞪着他。
星月沧澜强忍着怒气道:“难道你以为在我心里你会比一颗珠子更重要?”
“当然是我比较重要。”不惊忽然就明白了他生气的原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一暖,故意忽视手腕上的疼痛,嬉皮笑脸地道。
“严肃一点!”星月沧澜皱着眉,真的很想把他放在腿上揍一顿,“惊儿,我想知道,是否只有我受伤让你感同身受,才能真正让你明白我到底为何生气。”
不惊心里一紧,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
星月沧澜冷冷地看着他不语。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所以才和他单挑。”不惊道。
星月沧澜仍然沉默无言。
不惊只好又道:“最坏的结果,就是——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死——”
“闭嘴!”星月沧澜怒喝一声。
这混蛋怎么这么难哄?
不惊连忙噤声,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刺激他比较安全。他穿着单衣,赤脚站在地上,掀起眼帘偷瞄星月沧澜的模样,很像一只怯然的小兔子。
星月沧澜轻叹一声,将他抱起放在床榻上:“小家伙,不管你受多么重的伤,父皇都可以把你的身体恢复得完好无损,让你能继续蹦蹦跳跳,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让自己受伤的事没有发生过。你的伤是真实的,这里的痛也是真实的。你可知晓?”
星月沧澜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没有说更多多余的话。
不惊的脸红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星月沧澜的心跳,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
“为何父皇有时觉得你很聪明,有时候又蠢得要命呢?”星月沧澜毫不客气地在他的头顶敲了一记。
不惊还沉浸在星月沧澜暖心的话语里,反应迟钝地捂着头,对着男人吼道:“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小鬼!不要敲我的头!”
男人只是用轻蔑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他仍然显得娇小的身躯。
不惊不满地推开他的脸,以避开他的视线:“本公子之所以杀其落其实是因为——”
“不必解释,”星月沧澜亲了亲他的发丝,皱眉道,“父皇知道原因。下次别再
这般一意孤行。父皇知晓你一向好强,遇到强者,更是忍不住想较量一番。这些,父皇都不会制止,但你却不该把宿言调开。你说说,若非父皇当时感觉到不对才用石母环查看,你还能好好地出现在父皇面前吗?”
对于不惊有时的任性,他真真地觉得头疼。
不惊抬头在他的面颊上安抚地亲了亲,严肃地问道:“澜,你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难以接受的指责是什么?”
男人?星月沧澜拥着怀里的小身板,暗暗觉得好笑,道:“是什么?”
“说他太弱——”不惊摇头晃脑地答完,又问道,“你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侮辱是什么?”
“父皇洗耳恭听。”星月沧澜欣赏着他俏皮灵动的模样,心中也觉得开心而快乐。
“当着他的面觊觎他的‘娘子’。”
蹦——
星月沧澜又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痛,”不惊捂着脑袋,无奈地撇撇嘴,“所以,本公子想说的是,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本公子太弱,又明目张胆地表示对你的非分之想,本公子断然不会对他起杀心。”
星月沧澜挪开不惊的手,揉着刚才被自己敲打的地方,道:“其落此人虽然本事极高却心性不正,父皇原本没有打算用他,但当时却发生了一件事,父皇才不得不用他。”
“什么事?”不惊立即顺着他的话追问。
“遁空珠散落各界的事不知何时早已泄露出去,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如今只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星月沧澜淡淡的语气却一语惊人,不惊意外地睁大眼。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件事不是只有我们以及枫林、大师父、二师父知道吗?”
星月沧澜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发,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才传出去已经出乎父皇意料。”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其落也有些关系?”不惊吃惊地看着他。
星月沧澜点头道:“不错,所以父皇才会选定他为预言之子命格的继承者。”
想到当时情景,他的语气有些无奈:“父皇知道,未经你的允许就改了你的命格,你心里一直有些不痛快……”
不惊插了一句话:“也没有不痛快……”
“……所以其落的存在,父皇原本没有打算告诉你,免得你心里别扭。岂料,才一会儿没看好你,你就跑到地牢去,还和他遇上。若非这样,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星月沧澜用润凉的薄唇摩挲着他的侧脸,将他拥得更紧了些。少年身上熟悉的淡冽的幽香让他的心安定不少。
“嗯?”不惊仔细地听着,忽然发现另一个关系,笃定地盯着星月沧澜,“莫非江游和其落之间也有某种关联?不然的话,你不应该派一个‘预言之子’去审问刺客——‘预言之子’不算皇庭大臣,并无资格审问犯人。原本我还以为是你对‘预言之子’非常信任才会派他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的一番合情合理的分析却换来星月沧澜在他屁股上的一巴掌。
“不该聪明的时候怎的又变聪明了?”
不惊揉揉屁股,毫不示弱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催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直说吧。”
星月沧澜抓住他作怪的手:“早在离开龙界之前,父皇就暗中决定要修改小家伙的命格。回到神界之后,父皇把这件事交给星夜和月夜处理。因为时间太过紧急,他们二人只找到五个合适的人选。其落是他们之中能力最厉害的一个。正好在此时,父皇接到消息称,遁空珠遗失的事其他各界均有流言。而这五个人中,有一个人正是密探。这个人就是其落。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父皇才将计就计,将他留下。”
不惊沉思着,没有插话。
星月沧澜又道:“如今看来,其落知道的事不少。如果其落和江游真的是同伙,那么就可以肯定,对方不止想打遁空珠的主意,小家伙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也是一颗眼中钉。”
不惊摇头道:“想不通。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是谁会这么兴师动众?”
“这也是父皇好奇的地方。”星月沧澜道。
不惊笑了笑,不相信地瞟了他一眼:“你会不知道?其实,你应该已经想到了吧?对方极有可能是想把我当做你的弱点来对付。”
星月沧澜邪恶地一笑,反问道:“小家伙会成为父皇的弱点吗?”
不惊坐直身体,自信地一笑,昂首道:“当然不会!”
“所以,我们只要坐下来看戏即可。”星月沧澜玩弄着他的耳朵道。
不惊没有异议,下定了决心,道:“澜,等这里事了,我还会离开的。”
他,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星月沧澜的弱点。所以,他必须再次离开。
星月沧澜微微一笑:“父皇会陪你。”
小家伙,从一开始,本皇就知道,你是一阵风,不会永远在一个地方停留。
不惊呵呵一笑,眸光变得柔和而温暖,俏皮一笑道:“你不会吃亏的,以后我也会陪着你的。”
星月沧澜的回答是一个温柔而充满色情的湿吻。
当星月沧澜将不惊推倒在床上时,他忽然想起一个差点被遗忘的人:“等一下……唔……明天记得把我的‘丫鬟’放了……”
“那是明天的事,现在,小家伙只需想着父皇即可……”
第四卷 神界幻变 第252章 主仆斗法
宿言隔日就被放了出来,作为惩罚,他在仪式之前,都必须做不惊的贴身“丫鬟”。不惊一直没有再去看其落,猜也能猜得到,其落伤了自己,星月沧澜不会让他好过。如今,江游和其落作为神秘人的两名探子都落在尊帝手里,不知接下来,“他”会有什么举动呢?
不惊很期待接下来的戏码。
后天就是十二皇子的回归仪式,宫内的客人越来越多。除了沧澜殿内,几乎再没有安静的地方,连沧澜殿附近平时无人敢去的小花园里也多了几道人影。但日日呆在沧澜殿内,对于不惊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公子,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宿言跟在后面有些无奈,担心有人趁机刺杀不惊。他一边谨慎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不忘遮遮藏藏,唯恐有熟识之人认出他。
不惊悠哉地摇着白玉骨折扇向前走着:“小言,何必白费口舌?你知道,连他也拿本公子没有办法,不是吗?”
“是,是,”宿言戏谑道,“陛下对小公子是百依百顺,小公子简直就是陛下的宝。”
不惊但笑不语,没有计较宿言的取笑,眼神若有所思地瞄向胸口的石玉佩。
这几日,他一直觉得石玉佩时冷时热,有些不正常。他也曾经试着与之前遇到的小鬼沟通,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不知是何原因。
但他并不曾感觉到危险,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现在,石玉佩又开始不安分,忽然银光一闪,一个四五岁的小鬼出现在不惊面前,拍着胸口悬在空中。
“哇,终于出来了!”小鬼长得白白胖胖,头顶绑着两个小小的羊角辫,··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宝石般的黑瞳,滴溜溜地转着,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只在胸前围了一个红色的肚兜,可爱至极。
“好可爱的小娃娃……”宿言简直看呆了,“小公子,这是……”
不惊上下打量小鬼一眼,看见他挑衅的眼神,更加肯定他的身份,笃定地道:“你是小鬼。”
小鬼嘟着嘴,挥舞着拳头道:“我说了,我不叫小鬼!”
“那你叫什么?”不惊丝毫不把他威胁的眼神放在眼里,抓住他的肚兜上的绳子毫不温柔地把他拎起,放在路边的石凳上。
小鬼视线躲闪着,支支吾吾:“我,你没有给我起名字啊。”
“所以,你叫‘小鬼’。”不惊邪邪地一笑。
小鬼大怒地跳起来:“你别欺人太甚!把我惹毛了——”
“如何?”不惊凉凉地问。
小鬼眨巴着眼,几番张口欲言,却说不出任何话:“我……我——哼!”狠狠地瞪了不惊一眼,小鬼示威似的挥了挥胖胖的拳头,嗖的一声不见了。
宿言连忙道:“小公子,这,他,你不担心吗?”
“放下,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不惊轻笑,有趣地想着刚才小鬼传音的那句话“主人,我们走着瞧!”
宿言虽然心中好奇,却没有多问。
不惊兴致勃勃地道:“走。”
他改变初衷,朝着小鬼消失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不惊?”
正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一个惊讶而不确定的声音。
不惊回头一看,一位银衫男子站在不远处吃惊地看着他。男子右侧稍后的方向站着一位面无表情的随从。
这二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麒麟王容荀和他的随从展微。
容荀眼里闪过一丝情愫,几步走到不惊面前站定,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不惊:“好久不见。你一直在神界?”
不惊淡淡一笑,彬彬有礼地道:“麒麟王,幸会。”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容荀坚持地道。
不惊扬唇一笑,神情淡漠:“喔?本公子没有义务一定要回答麒麟王的问题吧?”
容荀的神色有些复杂,轻声道:“如此看来,你果然是尊帝陛下的人。”
不惊挑眉浅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宿言站在不惊背后,一双眼贼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容荀当他默认了,语气中隐含指责地道:“但本王不明白,不惊既是尊帝陛下的人,为何又会和那游客随意公子在一起?不知不惊可否为本王解惑。”
不惊淡淡道:“原来麒麟王对别人的私事竟是如此地好奇,若是传出去,恐怕有碍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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