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吩咐城里的人手监视他们,但是还是要和二管家说一声。哼,不如明天一早就由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他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之中。
清晨,茂密的森林从沉睡中醒来,迷糊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初秋的露滴如同清澈的泪珠儿,在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辉。一望无垠的绿色之中,两个白影如同两只白鸰在林中惬意地飞行着。
他们正是不惊和星月沧澜,所凡的方向是昨晚发现的地方。至于那里是不是幻灭教的总部,他们虽不敢肯定,却心知有大半可能。
两人根据前晚的记忆,轻易地找到桑游进入的位置。
不惊在岩壁上摸索了片刻,果真被他找到一个机关──一颗灰色的石头,按下去之后,两块巨石发出轰隆的闷响,缓缓地移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昏暗的甬道,甬道笔直向前,远远地可以看见出口的光亮。
不惊正要迈步进入,星月沧澜一把拉住他:“小家伙,一起。”
不惊点点头,被他搂着自己的腰。甬道内连一个守卫也没有,两人心知有异,放慢了脚步。突然,不知不惊踩到了哪里,洞壁里发出急遽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成百上千的银针从侧面射出。
星月沧澜反应极快地用神术指挥水浪,迎向扑面而来的银针,瞬间成冰。那冰块本来是透明的白,过了片刻却像是掉入墨汁之中,渐渐变黑。
有毒。两人相视一眼,对幻灭教的兴味越来越浓。
继续往前,再无障碍。两人顺利地出甬道,看见面前一幕,不惊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四面环山的一大片开阔的空间,如同一个庭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花圃雨廊,应有尽有。四面山上均被凿出许多大小不一的门和窗,如同真实的城堡,有结实的土梯蜿蜒向上,通往每一个房间。风格回异的雕琢形式被赋予带字的牌匾,“议事厅”、“刑堂”、“膳厅”、“训练场”等等,一目了然。眼前的场景不比不惊曾经在电视节日中见过的龙门石窟(注1)更加壮观。
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守卫巡逻,不惊往树丛后退了退,赞道:“这幻灭教教主倒是很会享受,往在这般的山洞里定是冬暖夏凉。”
星月沧澜扫视周围道:“先去哪边?”
“随便逛逛。”不惊道。
两人丝毫没有不请自来的尴尬,如同在自己家一般惬意。不惊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星月沧澜颌首。两人一起踏上右边的土梯。
土梯的尽头是一座典雅的凉亭,被环绕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两人越爬越高,下方庭院的格局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星月沧澜手摇折扇,与不惊边走边聊。
许是他们的姿态太自然从容,迎面而来的两个教徒看见他们竟然还对他们微微福身,然后走了过去。
不惊差点笑出声来。
过了凉亭,是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土梯,一条倾斜向左,一条倾斜向上。不惊选择了向上的那一条。
四个神情严肃的教徒笔直地站在门口两侧,看见他们,神色一变,立即拔刀拦住:“来者何人?”
不惊停下脚步,笑叹道:“终于有人问了。”
两个教徒的神色更加严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必紧张,本公子二人只是来参观的。”不惊悠悠然道。
“参观?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不惊笑道,“本公子也想飞,无奈这山太高了。”
那两人心知不妙,同时叫道:“快来人啊!”
四百八方的山洞里迅速冒出许多黑色的人影,“发生什么事”的问话从不同的方向嘈杂地传来,形成层层叠叠的回音。
不惊和星月沧澜很快就被包围。
剑仆正在房内拭剑,听到外面的骚动,心中一动,飞快地闪身出去,片刻之后,落在不惊和星月沧澜面前。
“果然是你们。”创仆的神色间闪过一丝复杂,很快恢复平静。
星月沧澜轻哼一声,左臂将不惊搂得更紧,右手揉揉不惊的头发,再捏捏他的脸,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看着剑仆。
“剑仆公子,别来无恙?”
剑仆的视线掠过星月沧澜的手,冷声道:“两位好计策。”
星月沧澜一听,便知他道他已经猜出昨晚的事是他和不惊做的,俊美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过奖。本公子和小家伙只是想来参观一下而已。贵教竟然这么大的阵势,真叫本公子受宠若惊。”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一道冷洌而愤怒的男声:“好大的口气!本教并非名胜景点,是两位说来就来的吗?”
话音刚落,一个青色人影落在剑仆身边。来人正是桑游,几乎气急败坏,此时他已经知道昨晚自己一定被跟踪了。不然的话,事情不可能这么巧,浏城刚出了有人冒充幻灭教教徒的事,今儿个就有人闯到这里。但这二人竟然单枪匹马,该说他们胆识过人还是自命不凡呢?
星月沧澜道:“这位公子何必动怒?只是看一下而已,贵教不会有任何损失。”
桑游的脸色非常难看,沉声道:“在下幻灭教管事桑游。”
星月沧澜挑眉,但笑不语。
不惊道:“本公子星月不惊,这位随意公子。”
“喔?”桑游不由得多看他们几眼,“原来你们就是二管家常提到的星月公子和随意公子。”
不惊道:“原来二管家竟然如此抬举本公子二人,真是荣幸。”
桑游冷哼一声,怪异地上下打量星月沧澜和不惊道:“阁下二人究竟是如何毫发无伤地通过死亡甬道的?刚才在下去查探过,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银针,唯一诡异的地方是地上湿了一片。”那边的甬道常年干燥,却不知那是何处来的水。
不惊和星月沧澜不以为意。任他如何猜测也不可能猜出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
星月沧澜高深莫测地道:“百密必有一疏。”
“是吗?”桑游看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剑仆一眼,道,“既然如此,我们恐怕要把二位留下做客,以便让二位指教一下,我们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惊摊开双手道:“好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想继续参观。”
他对洞窟里的情景十分好奇。
桑游沉着脸道:“客随主便,两位何不先随我们去喝杯茶?”
“本公子还是想继续参观。”不惊慢悠悠地道。
“你──”桑游正要发怒,被剑仆打断。
剑仆的语气有一丝怪异:“星月公子,随意公子,既然你们进来了,想出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注1:龙门石窟位于南省洛阳南郊伊河两岸。经过自此魏至北宋400余年的开凿,至今仍存有窟窿2100多个。数量之多位于中国各大石窟之首。龙门石窟是中国四大石窟之一,另外三大石窟为:山西云冈石窟、甘肃敦煌莫高窟和甘肃麦积山石窟。
第三卷 祸害江湖 第211章 教主现身
也许剑仆这句话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星月沧澜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剑仆在关心他的小家伙!
他心下极为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邪邪一笑,道:“这就不用剑仆公子操心了。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也没有打算立即出去。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参观了吗?如果桑公子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跟着我们。当然,桑公子若是亲自跟着,应该会更加放心才是。”
泰游被星月沧澜的话被激怒,不由分说拔剑向他刺去。
星月沧澜冷笑一声,执着扇子应对,与桑游交手之间,不知不觉中离不惊越来越远。
不惊负手站在原地,目光锁着星月沧澜,心中感叹着自家爱人绝妙的身手和行云流水般的招式,忽然听见剑仆淡淡地道:“星月公子,你们不该来的。”
“是吗?”不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剑仆看着并未回头的少年,嘲弄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在笑自己。他的语气平平地道:
“今天教主不在教内,若是有机会离开,星月公子最好带着随意公子离开。”
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其余包围着不惊的教众并未听见他说话。
不惊听出他话中似乎有话,立即回过头来,锐利地看着他:“剑仆公子,此话何意?”
剑仆却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将目光移向正在纠缠的二人。
不惊见状,越发打定主意要见幻灭教教主一面。
星月沧澜本来正在戏弄桑游,回头见不惊竟然在和剑仆交谈,脸色一沉,笑容越发邪魅,右掌推出,击中桑游的胸口,而他的身形则往不惊的方向急退。
等桑游捂着自己的胸口站稳身体时,星月沧澜已经在不惊身侧站定,一派轻松与惬意。
不惊对星月沧澜道:“澜,教主似乎不在,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星月沧澜瞄了剑仆一眼,偏头在不惊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迷人一笑道:“好。诸位,本公子和小家伙改日再来拜访。”
“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拿下他们!”桑游铁青着脸艰难地走过来,粗鲁地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
星月沧澜轻蔑地一笑,搂着不惊飞起,如同展翅的雄鹰,跃上上层的一个门洞,宛如灵活的猿猴,跳跃而上,向山顶而去。
桑游吃惊地看着他绝妙的轻功,他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选择从上面离开。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冲着同样愣着的教众吼道:“还不追?弓箭手,放箭!”
剑仆听到“放箭”二字,神色几不可察地一变,抬头向星月沧澜和不惊离开的方向看去。那二人早已爬到大山的半腰。
弓箭手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向不惊和星月沧澜放箭。
星月沧澜凭借着绝佳的耳力,将身后的来箭的方向判断得分毫不差,身牙晃动间轻易躲过所有的箭只,很快就出了弓箭的射程。
桑游惊得脸色苍白如雪:“剑,这……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也许连教主也不是星月沧澜的对手。
“不知。”剑仆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转身离去。
桑游隐隐觉得剑仆怪怪的,但当务之急是将此事禀告给大管家和二管家,若是教主回来知道了,他一定逃不过惩罚。
想到幻灭教惩罚教众的方向,桑游的脸又白了白,急急地向议事庞的方向而去。
回到客栈,不惊一直古怪地盯着星月沧澜瞧,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一直盯着父皇瞧?”星月沧澜倒了两杯茶后,才走到不惊身边坐下,好笑地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惊将剑仆告诉他的话讲给星月沧澜听。
星月沧澜冷哼一声:“又是他──小家伙,以后离他远点。”
不惊懒洋洋地瞄了他一眼:“你该考虑的是,剑仆为何会这么说。他的意思就像是在暗示教主会找你的麻烦。”不然的话,剑仆不会让他带星月沧澜离开。
星月沧澜也有一丝疑惑,他和所谓的教主未曾见过,怎么可能扯上关系。
“不必理会,待见到教主时,自会知晓。”星月沧澜心里已经隐隐有一个猜测,但他并不打算告诉不惊,以免徒增烦恼。
不惊点点头,想起另一件事:“幻灭教的人肯定会到处找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住?”只不过,若是换地方,邓明轩几人来了要找他们可能要费些功夫。
“不用换亦可。”星月沧澜神秘一笑。
不惊本身极为聪慧略一思索,顿时了然。两人下楼退了房,片刻之后换了一张脸又重新在客栈里住下。没过多久,果然有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少幻灭教教徒拿着大刀,粗鲁地推开一个个的行人,到处搜索不惊和星月沧澜的行踪。
却不知那二人正像没事人一样悠哉地喝着茶。不惊绝佳的听力甚至听见楼下掌柜告诉那些幻灭教教众确实有两位和他们形容得差不多的人不久前才退了房。
幻灭教众人赶紧追了出去。
父子二人悠闲地过了一天,再次来到幻灭教。
桑游看见那二人又一次毫无损伤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几乎气得晕厥过去。这其中还有一个不惊和星月沧澜不知道的原因。森林里的阵法和甬道里的机关都是桑游所设。上次星月沧澜和不惊轻易破了“银针阵”,桑游立即对机关进行了改进,没有想到这二人仍然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地闯入。
不惊和星月沧澜淡笑而立,看在其余人眼里却是傲慢的表情,深觉刺眼。
忽听在场幻灭教教众齐呼“参见教主,教主威武”。
不惊回头一看,一黑衣男子踏空而来。男子二十五岁左右,身着黑色锦袍,脖系同色系的披风,如同一朵乌云飘然而至,迫人的压力紧紧相随。在场众人在如此盛威之下,几乎不敢大声喘气。有胆小稍小的,额头上甚至冒出细汗。
男子的脸坚毅冷峻,如同刀工雕刻而出,生硬而慑人,无一丝柔软;一双黑眸锐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无情的薄唇紧抿着,似乎总是带着一丝不满和怒气;上位者的气质浑然天成。
但让人惊讶的是男子明明正当盛年,却有着一头银发,如同蚕丝般光洁。
教主的视线缓缓转向星月沧澜,根本未曾看不惊一眼。
不惊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一种危机意识,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哪怕是孙婷尔对星月沧澜再三纠缠,也没有让不惊有如此的焦虑──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教主看星月沧澜的眼神太过复杂。
在场众人,唯有不惊和星月沧澜站着。
桑游低喝道:“大胆!见到我教教主还不跪下?”
星月沧澜低低一笑,左臂依旧搂着不惊,右掌闪电般地一伸一缩。噗嗤一声,桑游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放肆!这世间还未从有人敢如此对本公子说话。”
他的语气极其缓慢,众人却均感觉到其中的威压,这种威压与教主所施加的气理又不是同一个层次。如果说教主的威理让人不敢反抗,那么星月沧澜身上的气势则让人既敬又惧,甚至还想去膜拜,亲吻他的脚。
他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墨色的双瞳微眯,无不表明他正在微笑,然而那双冷澈而犀利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这样的人物才是最危险的。
教主眼里也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桑游趴在地上,将目光转向教主,希望他能教训星月沧澜。
教主却并未看他,语气淡然地道:“阁下二人就是随意公子和星月公子。”话虽是对不惊和星月沧澜两人说,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星月沧澜身上,疑惑而探究。
“阁下就是教主。”不惊抢着开口,心中就是不愿星月沧澜和他直接交谈。
星月沧澜不知是否猜到他的心思,含笑不语,偏头凝视着他。
“正是,”教主仍然盯着星月沧澜,“不知两位到此有何贵干?”
不惊挑衅地道:“本公子还以为阁下第一个要问的是,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教主冷冷地道:“有何好问?你们能这么容易进来只能说明本座的这些手下都太蠢了而已。”
“教主恕罪!”众教徒垂首。
教主扫视他们一圈,平静地道:“起来。”
“是!”
教主又看向星月沧澜,道:“两位还没有回答本座的问题。”
不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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