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善硬着脖子不咸不淡的敷衍了一声。
虽不明白朗善为什么态度这么冷淡,不过,唐宁并没有与他计较,又瞧了眼殿内忙碌的凤朝歌,对青莲轻声说:“我们先回吧。”
“娘娘!”
看到唐妃先向来路走去,青莲回头狠狠地瞪了朗善一眼,低声恼他道:“你敢对娘娘这么说话,想死了?”
哪儿知,朗善也是有脾气的。
受了青莲责备,睨了她一眼,扬扬下巴,倔强地坚持己见道:“大战在即,任何人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扰乱皇上的心神。”
“你这话什么意思?”听出朗善话里有话,青莲的眼神一滞,眉头微微拢起。
他走了【2】
朗善为人敦厚,性子刚直硬朗,平日里算看不惯谁,他最多不理人家,几时这么针锋相对的不待见,何况那人还是皇上最疼爱的唐妃。
看出朗善摆明了对唐妃有成见,青莲瞅着他的眼神也泛起了疑惑。
“朗善!”
正在这时,殿内传出昭皇的召唤。
朗善立即应了一声,不再跟青莲纠缠,转身快步跑回大殿。
青莲本想叫住他问个明白,回头一看,唐妃也已独自走远。
夜深路黑,她记挂唐妃,只好先作罢,想着明天再好好问他,于是,赶紧提步追上唐宁。
…………
唐宁回到寝宫,坐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没见凤朝歌回来。
四处跑了一整天,她早就疲乏困倦,强睁着眼睛想坚持等他回来,不想最后还抵不住困意,依靠着床头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时,天光已经大亮。
她迷茫地扫了眼空荡的房间和床上整齐的被褥,忽然清醒凤朝歌一夜未归。
伸手摸了摸身边冰冷的床榻,她的心情也没来由地一黯。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传来小声的交谈。
她仔细听了听,发现除了青莲,还有珠莲璧和其他三人。
她立即起身打开房门。
见果真珠莲璧和都在,她心情也激动起来,对她们笑着问道:“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娘娘!”
“娘娘!”
四个人都叽叽喳喳地向她请安。
唐宁抬手拦住她们行礼,召唤道:“快进来吧,好久没见到你们了,还真想你们呢。”
四个人也不再扭捏,欢喜地跟着唐妃进了内殿。
“快说说,你们都过得还好吗?”
几人刚刚坐下,唐宁便迫不及待地各个观察。
采珠和采和她倒不担心,毕竟她们是郎情妾意,自由恋爱,她最担心的是玉璧。
直到瞧着玉璧也是笑脸盈盈,虽没有长胖,气色还算红润,她才稍放心了些。
他走了【3】
玉璧懂唐妃的心思,起身来到她身边,一边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一边嘻笑着说道:“娘娘放心,王爷对奴婢可好着呢。”
“真的?!”
唐宁诧异,但瞧着玉璧笑逐颜开的模样并没有半点假装,她这回才真的放心,脸上也扬起了笑。
随即,她又正儿八经地对她们说道:“如今你们也是有身份的人,以后别自称奴婢了。”
“那怎么行,您永远是奴婢们的主子。”
“胡说,我们是姐妹,我从没把你们当成婢子看。”
珠莲璧和笑,可是她们的笑花里都闪着感动的水光。
大清早的,唐宁最怕这种气氛,她笑着岔开话题,问:“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听唐妃这么问,珠莲璧和互望了一眼,她们看到青莲瞬间白了的脸色,每个人的表情里都有点疑惑。
最后由玉璧开口向唐宁问道:“娘娘您不知道咱们要与北蒙交战了吗?这次的声势很大,不仅几位王爷带兵出征,连皇上也御驾亲征,今早一同发兵大舆城了。”
“……”
听到这件事,唐宁的心咯噔一跳,心想:“他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走了?真的打算再也不理她吗?”
惊讶过后,唐宁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脸色也顿时黯淡下去。
采和,采珠和玉璧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青莲,青莲却只是无声地轻摇了摇头。
这四个人在昭皇与唐妃身边服侍了多年,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见这诡异的气氛,立即明白了大概。
玉璧笑盈盈地对唐宁说:“娘娘别担心,这次战事决定的很急,许是皇上太忙,没顾上回来。”
其他三人一听玉璧这安慰,暗里直摇头。
其实任何的宽慰在昭皇和唐妃的面前都很苍白无力。
以他们的感情,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昭皇就是再忙也绝不会忘了回来。
同样地,她们懂唐宁,唐宁又怎么会不懂她们的心意。
臣罪该万死【1】
为了不让她们为自己担心,唐宁勉强扯出个浅笑,应和着玉璧的话:“确实,昨儿在议政殿外就见他一直在忙,走的那么仓促,早知道我昨晚就好好替他准备准备。”
话虽说得敞亮,唐宁的心却仿佛灌满了黑铅,又暗又沉。
但既然已经这样了,多想无益。
唐宁收拾起心情,安心地在这里等凤朝歌回来。
只是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唐宁每日虽然面带笑容,但谁都看得出她已是望眼欲穿。
时不时地转悠到宫门口,有意无意地四处张望,就算往来一名侍卫也能惊动她。
而此时战场上也打得如火如荼。
昭皇预定十天攻陷大舆城的计划也被诸多因素拖延。
虽早料到舆国不会乖乖就范,也没想到它是块咬不碎嚼不烂的钢筋铁骨。
昭国以为,上次利用莫邪已削弱了舆国的实力,待真正到了这存亡时刻,舆国的实力才显露出来,它暗中蓄养的兵力物力还真是叫人大吃一惊。
凭借着大舆城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和北蒙的强力支援,这城守得固若金汤,昭军百万雄师竟久攻不下。
眼看一座城池攻了一个月也没拿下,昭国这边也淡定不住了。
军营大帐内,昭皇与诸位王爷将军一连商讨了好几个方案和攻略。
可无论什么策略,昭皇都紧皱眉宇,不甚满意。
商榷到最后,昭皇决定进攻先缓一缓。
一方面安排兵力困守大舆城,一方面养精蓄锐,待时机成熟之日,再一鼓作气拿下大舆城。
在这僵持的局面,众将也觉此法可行。
昭国粮草充沛,耗上它两年也耗得起。
大舆城则不同,在重兵围困下,即便有援军支持,粮草想要安全抵达城内也是难如登天。
散会后,众将各自安排筹备。
偌大的军帐,只剩下昭皇与朗善两人。
昭皇目光落在沙盘上,兀自静坐了好半天。
臣罪该万死【2】
凤朝歌看似在凝思,细细观察,那静止的视线里眸光却是一片恍惚,并没有实质的焦距。
朗善服侍昭皇这么多年,昭皇一颦一笑朗善都能洞察君心,自然知晓他在思念唐妃。
看到昭皇的怅然若失,朗善牵扯嘴角,几次欲言又止。
“报!”
帐外传令兵的声音叫帐内各怀心思的两人都怔了一下。
朗善回神,立即快步走出大帐。
凤朝歌也敛起思绪,正襟危坐。
不多时,朗善带着武德走进帐内。
待武德行礼参拜后,昭皇便对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武德啊,前段时间委屈你了。重创南司,你居功至伟,待拿下舆国,朕会好好犒赏你和武家军。”
“你是朝中重臣,举足轻重,朕希望,无论何时你都能像现在这样一心为国家效力,忠心不二。”
武德听罢立即上前跪地,郑重承诺:“皇上放心,臣定当鞠躬尽瘁!”
凤朝歌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向武德安排部署了一些军事任务,才遣退武德。
武德离开后,大帐内,再次恢复安静。
昭皇又像寻常一样,平静地整理批阅着公文。
可是朗善的心情却平静不了。
武德不了解昭皇,听不出皇上嘱咐之外的疲惫,但他身为皇上的贴身总侍,又怎么会洞察不出异样。
刚刚皇上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交代后事。
这一刹那的臆想可把朗善吓一哆嗦,他双膝一软,直直跪下,戚声呼唤:“皇上……您……您……”朗善鼻子一酸,险些湿了眼眶。
凤朝歌被他突如其来的悲戚怔了怔,随即放下手中的事务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朗善。
看到朗善一脸戚然的痛苦,蓦然间,凤朝歌也看懂了朗善的心思。
他轻声一叹,淡淡说道:“起来吧,朕没事。”
话虽说得平静无波,凤朝歌压抑在心底的痛楚还是被朗善勾起,使他的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我该拿你怎么办【1】
以前,一统天下是他终生的追求,远大的理想。
他以为,这一生只要实现它,他便心满意足。
可如今,这鸿鹄浩志对他而言,已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反而时常自问,得了天下又如何?
一个人守着这寂寞的天下就真的能开心,能满足吗?
他寻不到答案,有那么一刹那,在恨莫邪的同时,他甚至羡慕起莫邪的洒脱。
他也很想放手一走了之,但他又不能!至少现在不行。
即使他放弃了追逐天下的追求,那些追随他多年的部下呢?那些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诚之士呢?
他们还有梦想,他们还有希冀。
为了他们,再艰难他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否能了无遗憾的离开这里。
“皇上,您千万不能放弃啊!”
昭皇的失落和沮丧落在朗善心上,令他的心脏蓦然一紧,顿时仿佛整颗心被人狠狠捏起,扯着,拧着,让他揪心的难过。
听了朗善的哀求,凤朝歌眸光潋滟,悠悠言道:“正因为放不下,朕才不知所措。”
一语双关的话,听得朗善心直疼。
跪在地上的朗善用膝盖走路,蹭蹭来到昭皇身边,忏悔道:“皇上,是臣错了,臣不该擅作主张隐瞒事实。”
“其实临行的前一晚,唐妃来过议政殿找皇上,并让臣转告您她在寝宫等您回去。臣见皇上因为唐妃的事抑郁寡欢,担心大战在即,您会再受到唐妃影响,所以臣就把这事给隐瞒了。”
“臣该死,都是臣的错,皇上,唐妃并没有走,唐妃……”
凤朝歌没有听完朗善的述说,便虚抬手止住了他的懊恼。
朗善不知,他的懊悔只会让凤朝歌觉得更加凄凉。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雄心壮志的男人,如今不但自己被一个女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连他的部下也深受其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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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更,具体的看情况,我现在去码字。
我该拿你怎么办【2】
这让他觉得很可悲,也只会让他更痛恨自己。
凤朝歌流露疲惫,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无声地遣退朗善。
朗善也知分寸,不再叨扰昭皇,咬了咬牙站起身,冲出了大帐。
………………
今夜
新月如钩,夜色迷离。
寂黑的夜晚连风儿也比往日凄凉许多。
许是因为太冷,许是不想看到她们隐忍的安慰,唐宁很早就爬到床上休息。
这些日子,她们陆续收到自己爱人从前线报来的平安,就连玉璧也收到了欧帅的讯息,却唯独没有她的。
看到她们明明很开心,在她面前却小心翼翼地隐忍,不敢表露,唐宁的心情真是糟糕透顶。
她羡慕,她嫉妒,她更难过。
厚厚的被子仍是捂不暖从心底泛起的寒冷。
心里止不住悲伤的想:他真的不要她了吗?为什么他不愿相信她?
一遍一遍的猜想,每想一次,她的心就沉一分。
到最后,整个人都耗尽了心力,在恍惚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恍然闻到了那股寒梅幽香,那属于他的独特味道。
她贪婪地深深呼吸这让她眷恋思念的味道。
忽然,心口一酸,口中情不自禁地浅浅逸出一句呓语的呼唤:“朝歌……”
这一声睡梦中的呼唤叫伫立在床边的男人蓦然一颤。
心情波动得剧烈,连他的胸口也显露出明显的起伏。
尽管他压抑自己的感情,努力遗忘她的存在,好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悲。
可是当听到朗善说她去找过自己时,他再也无法抑制那股强烈的思念。
星夜兼程,迫不及待地回来,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凝望着那日思夜想的容颜,安静的夜晚里,缓缓飘起他低低的叹息:
“宁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半梦半醒的唐宁,听到了这句忧伤的叹息,她的心一疼,翕动唇瓣想回应那叹息。
我该拿你怎么办【3】
忽觉一股温软覆上了她的唇,随之,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再次盈满鼻息。
她贪心地伸出小舌,挟带着点点的紧张和期待,缓缓渡入他的口中。
当再次品尝到他的味道,她的心里口中却泛起了浓浓的酸涩。
缠绵悱恻中夹杂着彼此低低徘徊的叹息,她深深地吸吮,紧紧地纠缠,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含入口中,藏进心里,好让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可是纵然执着如斯,她却始终没有睁开双眼。
因为她害怕!
害怕这失而复得的柔情只是一场梦,在睁眼的瞬间就会全部化为泡影。
害怕睁开眼又是凄冷无边的寒夜和冰凉入骨的床榻。
这种孤寂的清冷叫她颤抖!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么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然而,就在她缱绻的留恋时,他却突然抽离。
察觉到他的起身,紧闭着双眼的她猛然抓住他的手臂,低低哀求道:“别走!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这恐慌的哀求令听者心伤,一霎那,脑中交替着浮现出她紧抓着莫邪的不舍和满大街寻找莫邪的急切。
瞬间的回想令他更加悲戚,抚心自问:她在期盼谁?她在挽留谁?
寂黑的夜色掩饰不住他那双星眸中泛起的伤痛。
这痛苦叫他不敢停留,他狼狈的想要逃跑。
可是他刚刚有所动作便被她执着地拉扯回去。
即使睡着,她的力气依然大的惊人,高健如他也被她猛然拉倒回床上。
她双手紧抓着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上,就像孩子在执拗地护着心爱的玩具般。
他微微怔了怔神,但是,随着手下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心上,他凄冷的心也渐渐有了温度。
碰触着那曾属于他的柔软,他情不自禁地夺了主动,轻轻揉着,捏着……
即使心里藏着痛,仍是无法释手……
而随着他爱抚的揉摸,她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促。
我该拿你怎么办【4】
絮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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