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扔下扫帚大步跑上前,伸头向外面张望了下,两边的街道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小厮心惊胆战的缩回了头,再看看方才被打开的门扣,眉头骤然一紧:“是鬼魂的话,怎么将这门扣打开的?真是奇怪,嘛,不管了,反正王府没有发生奇怪的事情。”
流烟清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在京城内的街市上逛了一会儿,这时候流烟清将自己又重新打扮成男子的样子了,手里不知何时买了一把折扇,像个公子哥一般在摇着,来往的百姓们也都是好奇的看着这个美男子,不禁在好奇着:这是哪家的美男子啊。
流烟清每当听到这么说都愈发得意了,这么说分明是在承认自己的易容术是完美的,都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女扮男装的。
夜王的这条街市离姻缘路相隔着一条街,在夜晚的时候姻缘路的周围会将各种各样的纸灯点着,来因此吸引了俊男美女,而这条无名街以集市般的热闹来吸引客人。
像是白天一样,在路边两旁有形形色色的小商贩在出售自己的得意之作。有女孩喜欢的发饰,还有孩子们喜欢的烧饼、糖葫芦,有些穿戴考究的年轻人就蹲在地上看着书生们作画写字。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的一条河是延伸至姻缘路的,所以在晚上的时候傍着月光和垂柳,也有渔家的灯火闪耀着,定睛一看,原来是喜欢诗词的文人在船头上讨论诗赋来了。
流烟清不禁感叹,是什么时候百姓生活的这么惬意了,这种场景是在图拉国经常看到的景象,也是自己觉得欣欣向荣的,一个国家在晚上不会享受夜生活的话,那只怕这个国家只剩下尖刻了,以后该拿什么撑起整个国家呢?
流烟清慢慢走近姻缘路,并没有太过靠近,因为流烟清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被静轩发现自己的话,那自己一定要留的很晚,只怕到第二天都觉得太短。流烟清想,既然已经留下了那封信的话,就不需要再次叨扰了,这样的话,只会留下恋恋不舍和遗憾。
'正文'…第二百五十章 系上的纯真
在昏暗的光线下,流烟清看到垂柳上的飘带在随风起舞着,流烟清围在垂柳下方,想要寻找曾经的那一根,可惜光线太弱,流烟清只好跳在树枝上寻找了。
流烟清凭着记忆摸索,却始终没有找到,正在灰心丧气之余,突然左手抓着的树枝被折断,流烟清一个不稳,用右手随便抓了某样东西,想要保持平衡,可是却还是一脚踩空。
流烟清身手是敏捷的,在差点跌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及时稳住了自己,才没有使自己受伤,不然的话,凭着这个高度一定会让自己摔个不轻。
流烟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刚才抓着的东西就是一条已经褪了色的缎带,这条缎带的缝合处还有一丝红色的痕迹,流烟清正在懊恼自己为什么将别人的姻缘线扯掉的时候,突然就愣在了那里。
因为流烟清看到那条缎带的一端绣着‘夜’字,这条缎带正是空明夜当年亲手系上去的,流烟清才反应过来,百姓们所系上的带子绝对没有这样用高贵的面料制成的,这种绸缎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可以用的。
流烟清凝视着这缎带,却不知道该如何。回想起当年空明夜系这条缎带的时候还是在他意识不清楚的时候,为自己所系上的,流烟清心里感叹,一定是自己没有履行好自己的心意,所以老天故意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这么想着,流烟清就将自己的红色手绢拿出来,一头仔细的将空明夜的缎带系上,另一头系在了垂柳的上方,还是原来的那个位置。
流烟清跳下来,凝视着那个方向,嘴角又浮现出当年的那个笑容。
或许这样的话,就能告诉曾经的那个自己,当年怀着的那份心情,是值得用一生去守护的,至于该不该守护那份纯真,就要看自己的了。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流烟清是借着这一路上的纸灯笼的光线回去的,由于流烟清出宫的时候并没有走大门,而是借助小路子的指引从墙壁上翻过来,流烟清自然也是这样回去的,还好这一片靠近奴才们的寝舍附近没有官兵把守,流烟清也轻而易举的翻过来了。
皎洁的月光穿梭在云层中,忽明忽暗的,也让整个皇宫显得神秘宁静了许多。流烟清不禁感叹,这皇宫见证了一代又一代的变迁,每个朝代的君王是怎样把持朝政的,也见证了一个国家的兴亡衰败,这皇宫是有历史的,只是流烟清不知道为什么历史书上却没有关于他们的记载。
有一瞬间流烟清心里还想着,或许陈列在博物馆中的考古物件有关于他们的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呢。
第二天清晨,天边的朝霞慢慢消散的时候,太阳光开始洒满了大地,每当沐浴在阳光下的生灵就好似富有生机一样,挥别昨天,只想着现在,是每个人心中可求的。
流烟清被刺眼的太阳光照射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揉着惺忪睡眼从床榻上不耐烦的坐起,这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的寝室内早已有一切宫女端着脸盆和洗漱用品恭候在那里。
这还是流烟清第一次感到有些失礼,以往在图拉国的时候都是流烟清身边最信得过的宫女守候在正门附近,由于寝室用着纱幔围起来,所以就成了一个良好的隔间,只有等流烟清将纱幔推开,这些宫女才敢上前时候主子。
可是这个隔间虽然有帷幕,这些宫女却候在寝室内,明显就是对流烟清的不尊重。
流烟清怒斥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等了,难道你们的女官没有教过你们么?随意进入别人的休息地方是不礼貌的!”
那些宫女纷纷对视一眼,嗫嚅道:“回太子妃,这个是梓王爷吩咐的,奴婢不敢怠慢。”
“放肆,听到本妃说这句话还不赶紧退下!”流烟清怒目相视。
“请太子妃恕罪,奴婢这就离开。”
流烟清心里不禁暗自叫苦,怎么大清早的就来个这样的霉运,看来还真的是昨天擅自出宫被空明梓捉弄了下。
最终的结果是流烟清自己洗漱了,在自己洗漱和梳头发的时候偶,从镜子中忽然觉得自己好生落寞,身旁没有其他人,偌大的屋子只剩下自己,这样寂寥的场景却是让人心里发慌。
没来由的,流烟清忽然想到了流花清,想当年流花清是多么的光彩照人,从她的身上到处透露着贵族的气息,听圆夫说,流花清将皇后的皇子害死了,沦落的自己的孩子被迫交给了皇后抚养,可是她却不知道对于皇后来说,这就是自己所爱的人的孩子,一个杀人的人,是没有资格抚养孩子的。
皇后就这样离开了这里,杳无音讯的,悄无声息的,好似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至少皇后不会孤独,因为她用尽全心来爱这个孩子,相比较流花清,后者未免太过凄惨了,整日面对着冷宫死寂一般的宫墙,没有生命的迹象,有人说,冷宫内的一切都已经死了,终有一天,人也会死。
流烟清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空明梓坐在凉亭内正与大臣们商议国事,所以并没有太过打扰,避开他们离开了。空明梓从奴才们口中自然听到了流烟清回宫的事情,所以大清早的就显得精神的多。
冷宫的确是个让人沁凉的地方,在这里流烟清看到了永无止境的孤独和铺天盖地的凄凉,流烟清甚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寂,就好像这个地方已经不是人世间了。
一条深深的宫巷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已经有很久的光景了,所以这铁门上各种花纹都开始透露出斑驳的锈迹了。这里鲜少有人进入,所以推开这扇铁门还是需要一些力气的。
冷宫内杂草丛生,只有在中间被人踩出了一条条羊肠小道,各个宫闱有条不紊的坐落成一排,每扇大门都紧闭着,没有人知道里面关着的是何人。
流烟清忽然想起了在夜王宫的时候,那里的冷宫比起这里算得上是奢侈了,最起码有四个女官,而且每个女官都在尽心尽责侍候着主子,哪怕冷宫的杂草刚开始长出来,他们就开始一一除掉。
可是皇宫的冷宫内倒是鲜少有人问津的样子,在中央修建着已经有些年岁的水池内早已经干涸了,剩下是深绿色的苔藓铺在里面。
这里很安静,不过穿过这水池就开始变成三条岔路口了,延伸至尽头处,依然是萧条的景象。
“你是谁?新来的么!”
在这个时候,流烟清的身后传来不友好的质问声,吓得流烟清赶紧转过身子,看到了一个宫女打扮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眉毛尾端是上扬的,眉宇间好似有一种幽怨的感觉,让流烟清看了不禁与怨妇联想起来。
“你是这儿的女官?”流烟清问道。
这宫女不耐烦的双手环胸,怒责道:“我问你话呢,看到我打扮成这样还明知故问?我当然是这儿的女官了。”
说完这句话,这宫女好似发现新大陆似的,围着流烟清转着圈,一边还啧啧道:“哟,瞧你穿戴这么华丽的,到底是哪个宫的啊,来这里竟然没有人通传,待会我要找那些士兵们算账了,瞧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犯了事的啊。”
流烟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正色道:“本妃什么时候说过是被打入冷宫了的,你这一个小小的宫女小心管好你的嘴巴!”
“那……”
“给本妃记住了,本妃是图拉国的太子妃,你们这儿是不是还有个叫做流花清的?”
这宫女没有立即回答流烟清的话,而是上下打量着流烟清,仿佛不相信她的身份似的喃喃道:“你是图拉国的太子妃?不会吧,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殿下竟然会亲自前来冷宫?”
“整日呆在冷宫的能知道什么,本妃不想跟你过多废话,若不赶紧将流花清带出来,小心你的脑袋!”
宫女半信半疑的缩回了脑袋,虽然心里还是不相信,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身在宫中每个人都知道的定理,万一这个人所说的是真的话,只怕自己的脑袋几个都不够用的。
这么想着这宫女就走向前面带路,一边还不忘问道:“梓王爷知道的话,我身为一个女官就不问下去了,只是劝你还是不要过多靠近那个疯女人比较好,她那疯癫的毛病啊,就是见人就咬,瞧,昨天给他送饭的时候又咬了我一口,现在手臂还是淤青的呢。”
流烟清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在后面,脑海中很难想象的到曾经那个高贵优雅的流花清转眼间变成这个样子。
两个人停在一座废旧的院落前,这院落的大门似乎有些深陷在泥土里,唯有向内开才轻松点。流烟清从门缝观察了下,并没有看到有奇怪的东西,也没有看到有人走动,正当好奇之际,宫女已经将大门打开了。
“剩下的你自己进去吧,到了时辰我自然会过来的,不要聊得太久,虽然还不确定你是不是图拉国太子妃,不过看在那些士兵给你通行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也是为了你安全着想,看了一会就赶紧出来吧。”
'正文'…第二百五十一章 疯掉的流花清
流烟清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宫女的背影,不时的摇摇头,在冷宫的宫女经常没有人谈天说地,这胆子倒是大了不少,难道是不怕死的征兆么?
在满是荒草的庭院中很少有人走动的样子,所以在中间人走过的这条小道长满了新的杂草。尽头处的一排房屋大门都紧闭着,唯有一边的一扇小窗被挑了起来,从折扇窗户内除了看到屋内的一片漆黑之外就没有别的让人吸引的地方了。
流烟清打算先确定下是不是在这间屋子内,踮起脚尖向屋内张望了下。昏暗的屋子顶梁好似布满了蜘蛛网,甚至有些蜘蛛网随着粉尘耷拉着,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条纱帐一样。
这个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梳妆台和凳子,椭圆形的梳妆镜好像已经布满了灰尘,因为这镜子上面还有人用手指划过的崭新的痕迹,这屋子的中间摆放着一个四方桌子,上面只有一个缺了口的杯子,可是桌子却很少用过,因为桌子的一角已经有蜘蛛网了。
正在这个时候,流烟清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股异样,猛地转过身一看,不禁踉跄后退。
静悄悄的立在流烟清的身后便是一袭素衣的流花清,因为之前宫女对流烟清的警告还隐隐印在脑海中,却是没有想到流花清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立在自己的身后,着实让流烟清吓了一跳,生怕流花清会突然做出什么。
只是让流烟清惊讶的是,流花清却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流烟清。
流花清一袭麻布素衣倒是显得清秀了许多,头上并没有用繁重的头饰点缀,随意的将那头长发披在身后,额前有些许发丝盖在脸上,流烟清只能从那苍白的肤色中看出流花清的精神状况并不是很好。
在流烟清的印象中,在第一次看到流花清的时候就被那双细长的眼睛吸引住了,因为这双眼睛很像现代韩国国家的美女惯有的风格,只是那个时候被凌厉的气势所掩盖住,如今的这双眼睛却写满了空洞和迷茫。
她的嘴唇干的发裂,与苍白的皮肤融为一体,却面对流烟清的时候呆滞在那里,好像没有认出来她就是当年自己针对过的亲生妹妹。
流烟清试图靠近她,突然发现流花清空洞的眼神充满了焦距,对上了流烟清。流烟清停止了动作,不知道该不该提步,正在犹豫的时候,流花清突然裂开嘴冲流烟清笑了下。
“你……认识我么?”流烟清试探道。
流花清仰天一笑:“当然认识,你不就是我的好妹妹么?”
流烟清一惊,心里暗自对方才宫女所说的话感到懊恼,这不正是一个好好的人么?也没有看到半疯半傻的模样啊,更别提是咬人了。
流烟清放下心来,提步上前缓缓说道:“刚才我以为这里没有人,所以擅自进来,请皇贵妃见谅。”
“不碍的,谁叫你是我的妹妹呢?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我啦,有你也不错,来,我们进屋聊。”
流花清意味深长的瞅着流烟清,眼神好似有一股捉摸不透,流烟清认为流花清嘴角牵扯的笑意是一种对自己生命的无奈,到处透露着悲哀。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能记得我,你的爹爹前天来宫了,他求我救你一命。”流烟清跟在流花清的身后,淡淡的说道。
没有想到的是,流花清伏在桌子上的动作僵硬了下,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流烟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表情,不禁下意识停止了说话。
“不要跟本妃提他!”这句话是流花清从牙缝间挤出来的,伴随着这句话,那桌子上的茶杯已经被流花清摔在了地上,就好像是转眼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样,流花清狰狞的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流烟清心里不禁开始有些相信那宫女所说的话了。
流烟清平静的走上前,坐在流花清的对面,轻柔说道:“好,我们不要提他,我们就聊一些好玩的事情好么?还有关于你的事情。”
流花清看着流烟清的笑容,动作缓缓的坐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双手撑着下巴,似是在回忆过去,摇晃着脑袋说道:“我喜欢我的儿子,你知道么,我的儿子非常的可爱,总是喜欢跟在我的身后大叫‘母妃,母妃,抱抱我’然后呢,我就会看到他摔倒了。”
流烟清诧异道:“不是女儿么?”
流花清突然表情变得狰狞,狠狠的说道:“哼,你说的是皇后的女儿?少开玩笑了,她的女儿怎么能及我的儿子万分?她的女儿是个恶魔,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注定要将我的儿子克死!”
流烟清越听越糊涂,继续问道:“可是,我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