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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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塑国魂- 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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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这么老些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两个问题,思想,制度。

“爸……爸爸……爸爸……”小丫头的脸上先是羞涩,而后逐渐放开,大着胆儿叫了几声,随即伸出手去拽何绍明手中的糖果。天知道这会儿何绍明怎么走神了,小丫头拽了两下没拽动,当即就变了脸色,眼瞅着瘪着小嘴就要哭出来了。

当妈的立马就看不过去了,探过身子,一把夺过,塞到闺女手中,嘴上兀自抱怨道:“老爷,这好不容易休息些时日,您又走什么神?公事儿回衙门琢磨下,这家里头就是休息!”

“啊?哦,诶哟闺女,你爹我错了。来来来,这都给你了。”说话间,何绍明抱了一捧的糖果,全都塞在小丫头面前。去他妈的思想,老子好不容易从尸山血海里头杀出来,闺女都一周岁了,楞是不记得她爹。这也太对不起自个儿了!反正自个儿这条路就是闯出来的,以后怎么办,还是那句老话,摸着石子过河,走一步瞧一步吧。

刚刚放开心思不考虑公事儿,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就听楼梯上蹬蹬蹬脚步声连响,而后就见管家楞格里推门而入:“老爷,唐大人、张大人联袂而来,正在楼下候着呢。”

何绍明哀叹一声,穿越者这职位还真不好混,连会儿闲暇也没有……得,既然来了,就得见啊。冲着俩大妞俩小妞递了个抱歉的眼神,随即在无奈之中摇晃着起了身。

京师。兵部衙门口。

深宅大院。抱厦回廊。清一色的明清庙堂式建筑,与颐和园相比,少了些雕梁画栋,多了些肃穆庄严。小小荷塘、大大校场,多少成败兴衰都铭记在红墙绿瓦之中:其北侧文天祥祠,这位“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宰相,曾在此羁押数年。他手植的一棵松树,侧身朝南,暗喻誓不屈服之意。其南端,原为校兵场,与宽街相连,是当初检阅部队的所在。值得一提的是两方汉白玉上马石,镂刻精细,主图是麒麟,旁有奔马、海涛,虾蟹,不知寓何深意?这种石刻在京城极为少见,也堪称一宝了。

过了中堂,就是树德堂。抬头就能瞧见上头悬着的牌匾。匾额曰“树德堂”,左右两侧立着对联。上联“善居须得子荆遗意”;下联“容物宜存师德流风”。

这子荆指的是西晋名士孙楚,曾著文谈隐士生活,原拟写“枕石漱流”,误写成“枕流漱石”,朋友问他:“枕流还说得过去,漱石是怎么个意思?”这小子文过饰非,巧言诡辩:“枕流是为了洗耳,不理红尘杂事;漱石是为了磨牙,锻炼一张利口。”不料歪打正着,这四个字竟成了千古名句。后人起名字还有叫漱石的。

师德指的是唐朝首辅大臣娄师德,这位老兄最大特点是能容能忍。他曾问即将赴任的弟弟:“如果有人啐到你脸上,你怎么办?”弟弟说:“我轻轻擦去就是了。”娄老兄说:“何必擦它?让它自己慢慢干了多好。”据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典故,就是从他这儿兴起的。

这幅对联极力标榜孙、娄二位的豁达、包容,与这集会议兵机的白虎节堂极不相称。

大晌午的光景,里头的堂官散了个干净。衙门里的公饭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借着这场战事,衙门里不老少的人都捞了点儿油水,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会儿一准支了饭局,海陆三鲜大吃大嚼一通,而后寻了烟馆子来上二两烟土,这日子神仙也比不过。没俩时辰,估摸着回不来。

门口就留了一名门房,支了板凳,懒散地守在门口,一边儿晒着太阳,一边儿打量着过往的人流。

正这个时候,就瞧见打南边奔来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迥然的墨绿色呢子西式军装,个顶个的器宇轩昂,在这满大街的灰暗之中,这一股子墨绿色的潮水滚滚而来,顿时就叫人心头一震。

道路两侧的百姓,早早地闪在了一旁,对着凯泰等人指手画脚议论纷纷。那眼神跟看猴儿戏没什么区别。凯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憋闷着不声响就下了马,蹬蹬蹬踏着阶梯往上就走。

“嘿嘿嘿,干嘛的?懂不懂规矩?帖子呢?”看门的小吏当即就来了精神,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横在门口。

凯泰一皱眉:“老子是新晋的武卫军提督凯泰,打关东来的,点卯来了。”

门子斜了斜眼,嗤的一声笑了:“提督……提督怎么了?头一回来京城吧,没人告诉你规矩?”

“什么规矩?”

那门子一撇嘴,一脸的鄙视:“这拜门得有门包啊。”

凯泰当年可是纵横四九城的混混儿,要依着他的脾气,甩开巴掌就扇过去了。他刚要伸手,后头的李昌杰一把给拦了下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团长,不值当。”劝慰了一句,随即从口袋里掏了两块光洋递了上去。“我们大人初来乍到,您担待着。”

那小吏接了过去,现在手里头掂了掂,而后挨着个地吹上口气,凑到耳朵边听声。忙活完这一套,脸子才松了下来,往后一倒,就横在板凳上,挑着高音儿道:“列位来的不巧,几位堂官大人都不在,您明儿请早吧。”

凯泰这火儿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推开李昌杰,怒极反笑:“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还真当老子好欺负是怎么着?”

那小吏混不在意:“就你还老子?呸,不就是跟着何绍明那个活曹操手下混事儿么?关东军……关东军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这儿可是京师,想耍丘八气,滚回关外去!”

凯泰连声说好,一转身的光景,抓着小吏的衣领,拎小鸡仔一般给提了起来。“老子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手上加劲儿,那小吏兹哇叫着飞出去好几米,就地来了个狗啃屎。

“关东军打人啦,关东军打人啦……”那小吏甫一着地,便扯开了嗓子撒泼。

凯泰一行人服装、精气神迥异,后头早就跟了一票看热闹了,见此光景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瞧瞧,我就说关东军不好欺负吧?能当上关东军,在早,那都得在水泊梁山排的上名号!”

“你这话说的,梁山好汉那可是反贼。”

“差不多了,你且瞧瞧,这公文出了京师到了关东,还有谁听么?”

“这关东军也太跋扈了点儿,不就是收个门包么,怎么就动起手了?也不怕朝廷追究?”

“朝廷管得了?老佛爷整天提心吊胆,就怕何绍明带着大兵叩关。年前关东军止步山海关,也不知有多少人都松了口气呢。”

……

那小吏眼瞅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泼也撒得越来越起劲儿。什么难听骂什么,到后来,干脆一骨碌起了身,径直走到凯泰面前,垂着头就往凯泰肚子上撞:“你不是关东军么?你不是能耐么?来,爷还跟你耗上了,你今儿不拿这枪崩了爷,爷还跟你没完了……”

凯泰怒极,上去一脚就给踹到,而后左手从口袋里一把抽出黄带子,右手掏出手枪对准了那小吏:“瞧清楚了,老子可是宗室黄带子!杀你跟杀条狗没什么两样!告诉你一声,老子叫凯泰,下了地府可别当个糊涂鬼!”说着,拇指叩开击锤,食指按在扳机上就要开枪。

正当此时,就听外头传来一嗓子:“凯泰,你小子出息了!敢在姑姑眼皮子底下动枪了?”

只见人群左右一分,一帮子护卫簇拥着一旗装女子走了进来。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固伦公主荣寿。话说这兵部衙门隔壁就是公主府,荣寿就在隔壁住着。外头闹这么大动静,一早就有人回报了。西式军装、好几十号人,再算算时间,荣寿怎么琢磨怎么是凯泰。这才急急忙忙出来,生怕凯泰惹事儿。

“姑……姑姑。”凯泰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平生就怕两个人,一个是何绍明,再一个就是面前的这位公主姑姑。见了面儿,脸色一阵紧张,捏着黄带子的左手挠着脑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荣寿走近了,皱着眉头瞧那已经吓傻了的小吏,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来呀,抽上五十鞭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要门包要到宗室头上了,可真出息了!”转而一脸和蔼地瞧着凯泰:“得了,姑姑替你出气了,赶紧收了枪把……这儿可不是战场,犯不着拔刀动枪的。我看看……”拉着凯泰走到一旁,好半天,再说话的时候已经满是心疼:“黑了,结实了……这伤疤怎么弄的?早知道何绍明那儿那么危险,姑姑怎么能落忍舍得让你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明儿姑姑就给皇上递话,差事尽早给你放下来。你阿玛纳爵位跑不了,一准儿是你的。回头我给你说个婆家,你是宗室,这根儿可在京城。”

凯泰脸上满是尴尬的笑,这会儿却是别样心思,尤其听了那最后一句话。他真想明明白白的告诉自个儿这位姑姑,他的根儿打四年前开始,就不在这一片浑浑噩噩的京城了……

(跟打算的有些出入,看来明儿还得用这个章节名~二更送到,今儿订阅也忒惨淡了点儿,难道列位仁兄都约好了去看dt?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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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路在何方(续)

小洋楼一楼的会客室里,唐绍仪坐在沙发之上,晕红着脸色,双手不停地交叉着,眼神在楼梯口与壁炉之间来回闪烁。此刻,已经步入中年的他,心里头竟然少有地悸动起来。

唐绍仪这一路跟着何绍明,展布辽南,几年的光景硬是从小小州官做到了奉天省巡抚之职。红了顶子,这官儿升得如同坐了火箭一般。多年怀才不遇的郁结,一遭舒展而出!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跟着这位大帅,能做事儿!宦海几十年,唐绍仪留美归来,从北洋到朝鲜,再从朝鲜转到辽阳,这大清朝的官场习气内里再清楚不过了。

真应了那句话,当官儿不做事儿,做事儿不当官。闲暇无事,各部堂官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事到临头,要门就是推诿扯皮,要么就是含糊其事。捞银子个顶个的是把好手,算计起政敌来一个顶俩,可真要见了真章,能把事情脉络缕清楚的真没几个。

在何帅手下办差怎是一个爽快了得?事情交代下来,一是一,二就是二,所需用度报备上去,一经核实,绝对不打折扣的下放下来。而且整个过程绝无掣肘。自个儿能实实在在看到,大家伙儿都为了这个国家在办真事儿。这内心里实实在在的充实感,可不是升上几级官品能替代得了的。甲午战事一开,诸军皆败,唯独关东军屡战屡胜。危难之际,朝廷要降,何绍明那一嗓子不降震得神州颤抖不已。跟着这么个主公办事儿,有表有里,现如今走在辽南大街小巷,谁瞧见他唐绍仪不一挑大拇指赞道:“瞧!这就是唐大人,大帅手下第一智囊。放在过去那就是张良、刘伯温。”

到了今日,大局底定,且不论大帅与朝廷之间怎么龌龊,单单是这东三省几千里犹如**地的江山,就足够让唐绍仪热血沸腾了。想想吧,只是个小小的辽南,跟着大帅就将一场几乎葬送整个国朝的国战扭转了过来,有了东三省之地,将来锦绣之景,真是让人期许啊……移民潮、工业化进程,还有一场势在必行的大变革……

与唐绍仪的激动不同,并排坐着的张佩纶却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作为末了才归附之人,他很清楚自个儿的位置。论洋务,他不及詹天佑;论政才,关东这套迥然于大清体系的制度,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吃透。唯一所强者,就是他比关东所有人都多了对官场的透彻。展布东三省,办实事儿轮不到他张佩纶,可跟那帮子腐朽打交道,他张佩纶首当其冲。

宦海沉浮几十年,东家换了一个又一个,这心里头就多了一些明悟。正如那日李鸿章所说的,几千年了,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过来的,时逢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他李鸿章这条路走绝了,换做其他人等,这条路也走不通!方今天下,举国暮色沉沉,也唯有关东一地,何绍明独树一帜,始终游离在大清的体系之外,走了一条谁都看不懂的新路。张佩纶之所以留在这儿,就是想亲眼瞧一瞧这条道到底通不通,又将去往何方。

野心淡了,整个人自然而然就淡定了下来。话句话说,这叫有自知之明。

蹬蹬蹬,脚步声自上而下传来,二人当即收了心神,起身迎接。

一身洋装的何绍明走了下来,月余盘横在家,整个人显得懒散了一些,可眸子里依旧如同往日一般闪着精光。久居上位,杀伐决断,大事小情都是一言而决,何绍明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彻底地转变了。就是对着李鸿章这个国朝第一督抚的张佩纶面对着,也被这股子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略一点头,脸上已经浮现出和煦的微笑:“少川、幼樵,且坐下说话吧,你们因为什么而来我清楚的很……这事儿也该下决断了。”说话间,已经自顾自地坐在了沙发的一侧。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都是微微一笑,而后落座,等着何绍明开口。

“难处我都知道了,无非就是那帮子腐朽穷酸,抱着团打算看咱们热闹。老子本来就没打算用那帮祸害,既然识趣早早就溜了,也算给咱们省心了。……少川,往美国、菲律宾的电文我一早就发了,算算日子,他们也应该快到了。这关外地广人稀,那帮子腐朽一早,官场沉疴也就去了。接下来无非是引移民,办教育、开厂矿大展拳脚,而重中之重,便是制度。菲律宾经营两年,咱们的人也该摸到一些门道了,等琼昌、文爵一到,各安其事,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来。我只一句话,放手去干,关东这地界定然要经营出一片新天地来!”

何绍明这话算是表了决心,也给二人定下了基调。想想也是,朝廷巴不得何绍明缩在关东不出来呢,哪儿还有工夫跑这儿来指手画脚?人才,直接从菲律宾引进,暂时能解燃眉之急。支撑上一段时日,而后新式学堂一办起来,这后续的人才就会源源不绝地给关东输血。

“好!就等着大帅这句话呢。”唐绍仪额手相庆。打从美国归来的那一天,他就梦想着有朝一日,有一块能做主的土壤让他大展拳脚。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大帅所做,是为正理。”旁边儿,张佩纶挂着淡淡的笑容评述道。何绍明给他的答案,即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他始终期待着何绍明能走出一条新路,可当这条新路拐了一道弯儿,又重新回归老路上的时候,这内里不免有些失望。

何绍明嗤的一声笑了:“幼樵,你这话诛心啊。”

“清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在下可记得当日大帅在山海关前的豪言壮语呢。”张佩纶的话有些揶揄的味道。

闻言,何绍明已经肃容起身:“幼樵,你我相处时日短,有些东西你还不明白……我只问你一句,这过去三千年来王朝更迭不断,每逢末世,当真就是朝廷失德?宋、明两代,汉家江山,皇室与士大夫公治天下,怎么又会被灭亡了?三千年来,每几百年一个轮回,而后土地荒芜,人丁大减,所有的一切推到重新来上一遭。整整三千年了,咱们瞧出了症结,难道还要来这么一遭?”

这个发人深思的问题,让张佩纶沉吟半晌,良久才道:“每逢末世,必天灾人祸所致……”

“天灾人祸,说的好啊。盛世之后,人**棚,土地本来就紧张。加之达官贵人日渐加紧土地兼并,老百姓愈发没了活路,到最后能不起来造反?重来一遭,不过是通过战乱,大幅度地减少了人口,从而缓解了矛盾罢了。只治其表,内里,三千年来就未曾变过……不止这些,这满朝的官场沉疴幼樵深有体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为何读了圣人之书,做了官反倒比那些目不识丁的贩夫走卒还要不知仁义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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