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一副无赖样子,而面对无赖的时候,只有比她更无赖,莫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打死你作甚?死了我还得倒贴一副棺材呢!”
“哼,不过是几个月不见的功夫,倒是越发的邻牙俐齿了,不过老娘告诉你,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邻牙俐齿也没有用。”王氏冷笑着看了莫离一眼,想是手上的伤口太过于疼痛,只疼得她咧呀咧齿的。
莫离看在眼中,看来这些人都是一个德行,银子比性命重要啊!本事想跟他们继续耗下去的,可却又觉得有些乏了,便道:“你们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在这里待着吧,恕不奉陪了。”
柚子见此只赶紧过来扶着,王氏哪里能放她走,见状便要起身来拉住她,可是这才伸手,又看见那白扇手里翩翩飞扬的扇子,顿时只得顿住脚步,满脸着急的朝着莫长卿跌着脚喊道:“老爷!”
可是这个时候喊老爷有什么用呢!脸皮都撕破了,就算是祖宗来了也就那样。
是的,莫长卿是没有什么办法,他也怕那小少年手里的扇子,因此也只好顿住脚步,眼睁睁的看着莫离就这么走了。
莫离回头看着厅里满脸着急的王氏几人,不禁觉得好笑,只朝白扇吩咐道:“你今日就好好的在这里候着他们,什么时候他们想走了,你亲自送出门去。”末了又吩咐道:“不准上茶水点心,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那莫长卿二人在厅里坐了一会儿,又骂骂咧咧的将莫离数落了一通,几次要出去找商墨羽这个女婿来说话,却又碍于站在厅门口像是雕像一般的白扇,因此每次走到厅门口,又只好作罢。
那王氏想是因为手上的伤,失血有些多了,到底是有些累,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她睡着了,莫长卿没了说话的人,心中甚是烦躁,又是口干舌燥的,朝着外面的丫头喊上茶,却是无人打理。因此只好也学那王氏一般打起瞌睡来。
只是等他醒过来,便不止是是口渴了,而且还觉得腹中空空难忍,王氏早就将莫离骂开了,可是两人却是迟迟不肯走,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那王氏到底是支持不住了,又是受了伤的,想要回城里了,那莫长卿却是不愿,“这恶妇,我就不相信她能一手遮天,等着姑爷晓得了,定然饶不得她的。”
原来那莫长卿此刻竟然还幻想着等那商墨羽来做主,总觉得那商墨羽若是晓得了莫离的作为,定然会给她一纸休书的,倒时候自己作为前岳父,就算是愧对于他,正好把家里的四娘给他送来。想着四娘性格温和,向来对自己的话是百依百顺的,等到时候她成了这商墨羽的人,就算不是正妻,算个妾,那也比莫离这个不为家里想半分的好许多。
王氏见他决心等下去,自己也只得继续勒紧了腰带靠在椅子上睡觉。
上灯的时间到了,丫头们却是不进来点灯,又不送香来,此刻虽然才是入夏,可是这到底是山上,那蚊虫已经甚多,没多大的功夫,夫妻俩就被叮咬得不行,那莫长卿终究是忍耐不住,将厅里的几个古玩花瓶砸了,气呼呼的走了。
这一次王氏也没劝,只叫丫头扶着急忙跟他出了那厅子,顿时只觉得是四处一派豁然开朗,夜空的星辰也亮了不少。只是想着今日什么都没有捞到,心里到底是不舒坦,只恨早该昨日就跟着莫长卿他们来,这样还能跟着老太太多拿些东西,少说也能卖个千百两银子。
莫离拨着烛芯,见着柚子笑眯眯的进来,便问道:“走了?”
“是呢,让白扇亲自送他们出去的呢,说来我竟然没有发现老爷跟着夫人竟然是这么耐心的人,若非是这山上的蚊虫不多,我看他们是要等到明日去吧!”柚子笑着回道,一面拿起剪刀,将其他的蜡芯给剪了,屋子里顿时亮了许多。才放下剪刀,便瞧见莫离去拿书,柚子便连忙说道:“戌时已经过了,若不然奴婢去铺床,姑娘您也歇下吧!那书晚上也别多瞧,忒伤眼。”
“竟然已经戌时了?”莫离一怔,以为还早着呢,所以才想起拿本书躺在榻上瞧瞧呢!
柚子闻言,不禁笑道:“那姑娘以后才几时啊?”说着,一面进到隔壁的耳房去准备洗漱用品。
在说这莫长卿跟着王氏,夫妻俩一路是骂着莫离回城的,此刻夫妻俩也是最和睦的时候,一条心都对着莫离。莫长卿又见到王氏手上的伤,竟然也心疼起她来,“今日倒是难为你了。”
王氏听得这话,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红了眼圈,直觉得就算是这只手给那小少年砍了也在值得了,“老爷说的什么话,妾身也是想为母亲讨回个公道来。”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这大姑娘竟然才嫁到商家没几个月,竟然跟变了样似的,这番的嚣张,也不晓得五娘会不会因此学她长了脾气,那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她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莫长卿不禁也担心起来,只朝她道:“明日你好生在家里休息,我去瞧瞧五娘,看她是个什么态度。”心里一面想,五娘应该不会变的跟莫离这样无情无义的,若不然怎么还可能给准备宅子呢!
回到府里,少不得又要说那莫离今日的所作所为,姨娘们是前所未有的团结,都以王氏马首是瞻,势必要去莫离那里讨回公道,只是现下大家都伤了,便是为了出去几分体面,也得现在将这伤养好。
王氏还在为莫长卿在马车里与自己的体贴,匆忙的将手上的伤口包扎了,便等着他来房里,不想等了许久却是不见人来,打发丫头去瞧,却听说已经叫张姨娘伺候歇下了,不禁气得发了一回脾气,将张姨娘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睡下来。
翌日,因担心莫五娘的态度,所以莫长卿一早上起来,穿戴整齐了,便乘着马车去了莫家。
说来也是巧,偏巧五爷没在家,是五奶奶招待的他。五奶奶是个最爱面子的,对他这个亲戚也是及其的客气,如此那莫长卿越发的得意,心道五娘这个妾比莫离那个正妻好多了。
在厅里吃了两盏茶,五奶奶便打发丫头来,带着他去了五娘的小院儿。
五娘这会儿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可谓是孕态十足的,加之这商墨泫又疼爱她,五奶奶每日好吃好喝的吩咐丫头们伺候着,如今身子骨竟然逐渐胖了起来,脸色也有了红润。
莫长卿见此,心中因莫离升起的不快顿时便烟消云散,见着五娘要与自己行礼,只赶紧示意她坐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不过眼下你是有双身子的人,这些便罢了。”目光一动不动的追随着莫五娘微微隆起的肚子,两只眼睛里像是看见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般,“可是找先生瞧了,是个读书的还是?”
看着莫五娘住的用的吃的,都是珍贵的,因此便晓得她在五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了,若是能生下个大胖小子,那岂不是不得了。
面对父亲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那莫五娘到底是有些羞涩,摇了摇头,一面垂头回道:“五爷说了,是个女儿也喜欢也疼。”
莫长卿却是撇了撇头,“什么话,我告诉你必需得生个儿子,等着生了儿子,自有你的好日子过!”
莫五娘何尝不想生个儿子,现在她什么都有了,而且与郑氏比起来,也是样样出胜的,就是唯独少了个儿子,若是真的有了儿子,那这五爷的正室之位,她还是有机会的。就郑氏那人老珠黄的妇人,哪里是比的了她这朝气十足的小少妇。
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小腹,却只是笑笑,并未接莫长卿的话,而是转过话题道:“父亲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莫长卿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情的,而且是大事情。只是碍于厅中的丫头众多,他也不好开口,只东张西望的。
那莫五娘见此,便与邱嬷嬷打了个眼神,邱嬷嬷这就将厅里的小丫头唤下去了。
莫长卿这才得以开口,“咱们一家大大小小那么多口子,每年的吃穿用度便是不少,凭着为父那点俸禄,哪里够,这一次迁到京城了,少不得要四处打典行走了。”
莫五娘听到他的话,大致已经明白了,只朝着外面喊了邱嬷嬷进来,“嬷嬷去把我床头上的小箱子拿来。”
邱嬷嬷愣了愣,看了莫长卿一眼,这才应着声去拿。姨娘家的院子到底不是正妻能比的,所以这厅与寝房也离的很是近,没多大的功夫邱嬷嬷就捧着一个小锦盒进来,与莫五娘递了上去。
莫长卿看着那锦盒,眼神便一直随着小盒子转动着。莫五娘接过盒子,只将盒子打开,方亲手给莫长卿递了上去:“父亲,这是我的所有积蓄了,原本是想留来等着孩子出世了打典家里的。”说着摸了摸小腹,“不过孩子这离孩子出生的时间还早,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父亲先拿去应应急,只是我到底只是一房姨娘,比不得大姐姐的手笔,父亲可别嫌少了。”
盒子里大概有八九万两银票,又有一些碎银子跟着一锭金元宝,莫长卿看得两眼发直,听得她的话更是宽心,只是见她提起莫离,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啪的的一下将盒子盖上,放到身旁的桌上。
莫五娘见此,不禁蹙了蹙眉头,心道莫非还是嫌少了?
却听莫长卿横着眼睛数落起莫离来,“别提那忤逆的,我莫家还养不出她那样能耐的女儿来。”
“父亲这话从何说起?”莫五娘听得有些不是很明白。
说来也是,别说她听不明白,连着商家都不晓得庄子发生的事情,何况是她呢!
莫长卿叹了一口气,只道:“你祖母跟着姨娘们听说她在半山庄园,便都去拜访,哪里晓得这个忤逆的,竟然狗眼看人低,不认这门亲戚了,竟然叫护院将你祖母们打了。”
听到这话,莫五娘唬了一跳,不过随之转过脑子来,这莫离现在虽然是变了,但是也不至于这样,何况祖母是个最不讲道理的,又横行霸道的,她哪里会能容莫离一个小辈来欺辱她?所以对莫长卿的这话,自然是有些不信的。
又听莫长卿愤愤的继续说道:“我跟你母亲气不过,昨日便去找她理论,不想这个不孝顺的连着我们都不给放在眼里,还将你母亲伤了,今日还躺在床上呢!”说着,忍不住将莫离骂了一个遍。
王氏被伤,莫五娘心里自然是高兴,一面默默的听着莫长卿发泄,等着他发泄完了,这才朝问起亲生母亲张姨娘的事情来:“我姨娘她没事吧?”
“才到京城,家里许多事情没有安顿下来,你姨娘忙着呢,若不然今日也想将她一并带过来的,也让你们见见面。”莫长卿回道。
其实对于这个亲生母亲,莫五娘也没有多大的感情,她除了给自己这个身子,便什么也没有给。接着闲话了几句,一直听着莫长卿提行走打典的事情,又要喊她一定生儿子,终究是有些不耐烦,因此便作出疲惫之态来。
那莫长卿这才想起她是个双身子,得多休息,这叮嘱了几句,将那锦盒里的银票金元宝碎银子的拿出来揣着,“这锦盒我就不拿了,你收好,收好。”毕竟拿着那盒子到底是有些显眼了,若是叫商家的正主们瞧见了,到底是不好意思。
送莫长卿走了,邱嬷嬷进来服侍五娘,看着那空空的锦盒,不禁有些责怪起莫五娘来,“姑娘您也真是大方,莫家那么多人,总不能全要您来养活吧,何况您一个嫁出了的姑娘,何苦管那么多,五爷虽然是疼你,可是咱们四处还需得打点打点,这下全都给了老爷,以后可怎么办?”
莫五娘先前以为莫离也给了,所以才将自己攒的钱全部拿出来,就是不想落在莫离的后面,可是后来听父亲的那口气,好像莫离没给,因此便开始后悔的,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哪里又收回的道理。此刻叫邱嬷嬷一说,更是心疼那银子,一面只抓着她问道:“你方才在外面,可是与跟着父亲来的小厮打听了,她有没有给?”
邱嬷嬷自然明白莫五娘口里的她所指的是谁。只左右瞧了一下,见着小丫头们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便悄悄与莫五娘回道:“奴婢听那小厮说,老太太跟着老爷没等家里收拾好,就去半山庄园找了大姑娘,大姑娘现在何等的精明,自然是没有给半分的子儿,只道没有多余的银子,都给十四爷抓药了。可是老太太是个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当日就把大姑娘厅里的东西全搬了,连着桌布都没有留呢!”
虽然知道自己的祖母是什么样的人,可莫五娘还是给这件事情吓了一跳,随之明白莫长卿的话来,看来莫离也不是无缘无故动手的。
邱嬷嬷说着,叹了一口气,“幸得这件事情没有传出去,大姑娘也怕商家知道,丢不起这个脸,因此都不准声张。只是老太太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头一日从大姑娘哪里搬去的东西卖了些银子,第二日就把几个姨娘一起带上,还去车行租了几辆马车。说起来也真真是丢人得很,也难怪大姑娘恼了。”
听到此处,莫五娘想起自己给莫长卿带回去的银子,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反而跟邱嬷嬷责怪起来:“你既然晓得这些前因后果,怎就不先与我支一声。”
邱嬷嬷却很冤枉,“奴婢与姑娘您打了眼色,可是姑娘您无动于衷的,老爷又在,奴婢哪里能直接开口说。”
闻言,五娘不由得自责起来,“我到底是不如她,竟然傻兮兮的将银子全给了。”一面又责骂起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幸亏没上商家来这么闹,若不然我还如何见人,在郑氏的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邱嬷嬷眼下却是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只忧心重重的与莫五娘说道:“老太太的性子自是不必多说,大家心里都是有数儿的,奴婢现在最担心的是,这肉包子打狗,且不说是没有回来的,怕也是个无底洞,这一辈子也填不满的,先是五爷客气,顾姑娘您的面子,给准备了院子,眼下又从姑娘这里得了银子去,以后怕是没完没了的。”
她的话正是戳中了莫五娘现在的担忧,“是呢,有了一次两次的好,以后他还能不能要么?”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不过随之将目光转到莫五娘的小腹上,一时间欣喜起来:“奴婢竟然忘记了,姑娘您现在是有了双身子的人,哪里能由得旁人来打扰,若是老爷在来要银子的话,那姑娘您就不见,反正现在安胎最是重要的,老爷不会不知道轻重,非要闯进来,何况这里是商家的府邸,又不是外面的小庄子,他是个要脸面的,而且官场上少不得要商家的扶持,好意思在这里闹腾起来么?”
“说的正是,我竟然给忘记了,说来到是我白白担心了。”莫五娘闻言,瞬间转忧为喜,高兴的一面抚摩着小腹,“这孩子真真是我的福星儿!”
“是啊,奴婢看就是个小公子。”邱嬷嬷也在一旁说道。
又说这莫长卿,从五娘这里拿去的,加起来正好凑了个十万整,留了些许家用,便又开始准备礼物四处打典,这才听说了燕国来的使臣叫柳文洲,顿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柳文洲真的发迹了,这么说来,他给打发去的人也不是糊弄自己的了。
当下莫长卿没敢多耽搁一分,只赶紧备了礼物,送往行馆里去,又下了帖子,约柳文洲于满庆楼的雅室见面。下午便收到了柳文洲的回帖,在看那字体,正是当初那个借组在他府上的穷秀才。
当即回到家里来,满脸的兴奋,只将王氏喊来,“今年真是个如意的念头,我莫长卿要转运了。”
因莫长卿从五娘那里得了这么多银子,张姨娘又备受宠爱了,又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