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千裳- 第36部分

　　　　凤歌不知道。

　　　　这时，大殿走廊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凤歌听到了静雍说话的声音。

　　　　“我们寺里有位常住的香客煮茶的技艺一流，仙人若是有空，一起去喝茶？”

　　　　听到这里，凤歌愣住了，煮茶的香客自然是凤歌无疑，但凤歌有个屁技艺，她煮茶的样子还是和祈言学的，一些记不得的地方就直接略过。

　　　　她这种水平，拿来忽悠忽悠静雍一类的凡人游刃有余，但要在祈言面前操弄，简直班门弄斧！

　　　　这样想些，凤歌竟然没有抬脚跑，而看到静雍和祈言并肩走来时，凤歌的腿有些软。

　　　　祈言还是那个祈言，无论是月光里还是日光下，他都精致的让人心惊。尤其是看到了凤歌，一双清潭似的眸子里竟然荡出了圈圈涟漪，格外摄人。

　　　　被他这样看着，凤歌的嗓子有些干。

　　　　静雍看见凤歌，连忙叫住她道：“小凤，这半天跑哪去了？快，去客堂给祈言仙人布茶。”

　　　　凤歌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今天，可能不方便。”

　　　　“不方便？”静雍皱眉，有什么比祈言仙人喝茶还要方便的事情？

　　　　“嗯，”凤歌点头，胡乱搪塞道：“我月事来了，不方便。”

　　　　顿时，祈言挑眉，她还在躲着他？

　　　　还没等静雍开口，祈言竟然率先开口，平静的道：“昨晚还那么卖力，今天就开始推脱了吗？”

　　　　此话一出，让静雍和他身后的几个小和尚皆是一愣，随后面色有变，微微有些尴尬。

　　　　凤歌没想到祈言竟然如此直白，如此直白的捏造事实，不过想想他当初杀剖逻的时候，比现在更加心安理得，于是，凤歌也就释怀了。

　　　　既然他是这个性子，她也不应该同他计较的。

　　　　故而，凤歌开口道：“神君真会说笑。只是今日我确实身体微恙，故而……”

　　　　凤歌没有说下去。

　　　　而静雍有些惊诧，他听到凤歌刚刚叫祈言神君，不由得疑惑道：“小凤，你同祈言仙人认得？”

　　　　凤歌微微垂眸，“认得。不过祈言神君高高在上，恐怕早就不记得我了。”

　　　　不然，他也不会一走就是几年，毫无音讯。

　　　　静雍大惊，连忙双手合十，道：“竟是祈言神君降临，在下眼拙。”

　　　　祈言没有什么动作，反而眨了眨眼，像是有些乏了。他开口道：“不是说喝茶吗？走吧。”

　　　　祈言抬脚向前，静雍立刻派人去前面引路，而自己等着人都有了之后，才凑到凤歌面前，低声询问道：“你昨晚可是在祈言神君那里？”

　　　　凤歌点头，无力解释。

　　　　静雍继续道：“这么说，你和祈言神君关系匪浅？”

　　　　凤歌颔首，算是吧。

　　　　静雍诧道：“原来我这法慧寺里，一直住着仙人啊！”

　　　　凤歌抚额，好像，现在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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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听静雍说起那段陈年往事，好像是他刚刚来法慧寺出家的时候，因为年轻气盛常常犯错，而且当时反叛心理也比较严重，所以有时候赌气，被罚到后山面壁思过的时候，一个气愤，就好几顿不吃饭。

　　　　当时就是静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进山洞里，吓了他一大跳。

　　　　还没等静雍说话，那人便解释道：“我本是这山中的山神，因为同妖魔打斗受了重伤，所以借此地歇息片刻。这位小师父，能麻烦你帮我找些止血草过来吗？”

　　　　静雍对凤歌说，那人声音好听，说话客气，肯定是十分有教养的人。

　　　　“所以，你就帮了她？”

　　　　静雍默认，随后笑道：“后来她走的时候跟我说，她一定会庇护这一方百姓平安。所以让我有什么事，就送信到后山，自然会有人来帮我。”

　　　　凤歌了然一笑，这静雍小和尚，明摆着就是凡心未了啊！

　　　　不过听他的叙述，凤歌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静雍说那人穿了一身黑衣，然后还没等他上前询问，就自报家门，这未免有些蹊跷。因为神仙大多厌恶黑暗，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穿黑色的衣服，而且那些神仙们又都有些高傲，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和凡人显露身份，更别说请求帮助这种事了！

　　　　凤歌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虽然凤歌现在没有法力，但如果是一些小妖小怪，还是姑且可以吓一吓的！

　　　　那位仙人来的太快，就连静雍也没有料到。

　　　　刚用过晚餐，凤歌在自己房间里眯了一小会儿，再出去装模作样的和静雍打哈哈的时候，就被告知，仙人已经来了。

　　　　凤歌心里一惊，随后刻意打听了仙人的房间，得知仙人并不喜人多，而自己躲进屋里的时候，凤歌来了精神。

　　　　来个夜探虚实如何？

　　　　想到这里，凤歌颇为激动，她轻咳一声敛去笑意，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晃到了“仙人”所在的房间外。

　　　　因静雍有心，特意将仙人安排偏院竹林里的房间，故而，夜深人静，灯光昏暗，凤歌行动也方便了一些。

　　　　见房间里并未亮灯，凤歌猜度那假冒伪劣的“仙人”不是装睡出去探查法慧寺虚实，就是在房间里练功打坐。因此，凤歌才打着胆子偷偷推门溜进去。

　　　　说来也怪，凤歌刚刚进门，竟然嗅到了房间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不甜不腻，好闻的紧。

　　　　她微微皱眉，不去想这花香，挨着房间的边缘蹭到案前。

　　　　寺院的房间本来就大同小异，而且这间房，凤歌曾经哭着喊着要搬过来住，却被静雍再三拒绝，虽然如此，她还是趁着静雍不知道的情况下，来这里睡过几个晚上，所以对房间的布置比较熟悉。

　　　　凤歌借着窗纸透过来的月光，打量着这个房间。

　　　　一桌四椅，还有一个案，并没有什么长物。至于床上，被褥完好，没有人。

　　　　凤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想倒杯茶喝，就听见外面有人声。

　　　　“仙人今晚好好休息，偷心魔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如果仙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寺中人员提出，尔等定会尽力办到。”应该是静雍的声音。

　　　　“嗯。”

　　　　回答静雍的是一个单音节，听起来是个男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凤歌听到这个声音，竟然浑身出了冷汗，平静了好久的心也跳动了起来。

　　　　来不及多想，有人便推门进来，凤歌连忙躲在柱子后面，掩去鼻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来人没有点灯，而是关上房门，自己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将月光放进来。

　　　　之后良久，凤歌再没有听到动静。

　　　　以为他已经睡下了，凤歌偷偷探出头来，这才看见月光下的人。

　　　　一道昕长的身影，月光洒在上面，打出淡淡的光晕，像是远古神祈一样神圣。

　　　　凤歌的心漏跳了，远古神祈，那似乎是祈言的专用词，可为何只看到这人的背影，凤歌脑袋里会蹦出这个词？

　　　　会不会，他就是祈言？

　　　　可是祈言已经羽化了，不是吗？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凤歌感觉身后有人碰她。她心中一惊，以为是被人发现了，蓦然回首间，竟然只觉寒光一闪，随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祈言听到身后嘭的一声，本不想回头去看。因他早就知道房里有人，也没有故意说破，这会儿听到响声，应该是清波剑将那人放倒了。

　　　　可是，清波剑竟然飞到了他身前，示意他回头。

　　　　祈言皱起眉头，一双清冷的眸子微微回首，看见了倒在柱子旁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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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天上斗转星移，地上四季更替。不知不觉，又是数年从指尖流去。

　　　　凤歌在梧桐林住了一阵子，算是暂时将伤势压了下去。可她的经脉并未恢复，除了长生，和平常凡人没什么两样。也因此，凤歌离开了梧桐林，去了凡世。

　　　　凡尘中有无数名山大川景色秀美，其中也不乏有隐居的散仙和守护山脉的地仙。但在山隘之间，最多的，还是要数寺院。

　　　　每当行了好久山路，感觉再向前就是无尽森林，而你住步闭目的时候，总能听见阵阵钟声，悠悠扬扬的传来，若有若无。

　　　　凤歌在山间走了数日，无意中就听到了悠扬的钟声，出于好奇，她循着声音，穿过了荆棘和乱石，找到了那间隐没在山麗之间的寺院，法慧寺。

　　　　主持是一位中年男子，体态浑圆，一笑可见两个酒窝。法号，静雍。

　　　　凤歌看他有眼缘，于是便在法慧寺里住了下来。

　　　　上面的是凤歌的版本，静雍师父口中的版本是，凤歌穷困潦倒食不果腹，本来想来这山上寻死，所幸被静雍师父所救，后来经过师父耐心细致的点拨，凤歌才打开心结。至于最后凤歌哭着求着要出家的事情，静雍师父自然不会提。

　　　　凤歌嗤笑一声，拿起给静雍师父泡的茶，好不客气的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静雍小和尚你晓不晓得？真是不知羞！”

　　　　凤歌叫静雍师父一声静雍小和尚，也还说得过去，毕竟凤歌四万多岁的年龄是摆在那里的！

　　　　静雍师父对身旁的香客一笑，随后客气道：“我就说过，尼姑和和尚就应该分开管理，不然会有矛盾的，可小凤非不听，还要以身作则尝试一番，这不，让诸位见笑了。”

　　　　香客自然哂笑。

　　　　凤歌看着静雍一副乐呵呵的表情，低头偷笑了一声，不再和他辩解。

　　　　说来也怪，凤歌每次和静雍一起坐着喝茶的时候，心特别静，好像是忘了自己以前的事情了。久而久之，凤歌也就将祈言的事情看淡了，自己的心沉淀下来，也就乐的自在。

　　　　静雍送走了这一批香客，才有时间歇一歇。他在客堂中央伸了伸懒腰，做了做运动，丝毫不因为凤歌在而不习惯。

　　　　凤歌继续喝茶，她道：“静雍小和尚，今晚吃什么啊？”

　　　　静雍道：“斋饭。”

　　　　凤歌皱眉，“又是斋饭啊？那种没有什么油水的东西，偶尔吃还新鲜，哪能顿顿当饭吃啊？”

　　　　静雍道：“你都在这吃了好几年了，连一文香火钱都没有给过，还好意思抱怨饭菜不好吃！”

　　　　凤歌颔首默认，确实，她在法慧寺这几年，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那些饭菜，后来再怎么撒泼打滚都没用之后，她也只好认命。到现在，吃什么，对于凤歌来说，就像用什么簪子一样，因为没人看所以不放在心上。

　　　　说起来，凤歌也算是半个尼姑了吧？

　　　　这时，静雍才想起什么，开口道：“你知道咱们法慧寺后头的山上出了人命的事吗？”

　　　　凤歌摇头，不怎么上心。“怎么回事？”

　　　　静雍坐下来，给自己添茶，道：“听说是有个赶路人遇上了什么鬼祟，被挖了心。”

　　　　凤歌一笑道：“怎么，有静雍大师父在，还有什么鬼祟敢来挑事吗？”

　　　　静雍不动声色笑笑，继续道：“鬼祟之说确实荒诞，不过有坏心却是真的！”

　　　　“你打算如何？”凤歌问道，“亲自披挂上阵吗？”

　　　　静雍还是笑，似乎每天他都在笑，“我已经向后山上住的仙人送了信，希望他们能来帮我们。”

　　　　“仙人？”

　　　　凤歌皱眉，以她对神仙们的了解，有能力的不到天崩地裂不会出手，就算静雍请来了仙人，怕也是没什么真本事的吧？

　　　　静雍却丝毫不察，他对仙人还是有些崇拜的。

　　　　“不出意外的话，仙使这两日就到了。到时候在寺里办个法会，让仙人出来露两手，我们法慧寺在这方圆百里我就声名远扬了。”

　　　　凤歌撇嘴，“你的如意算盘打算的还是挺好，只是不知，你为何笃信会有仙人来？”

　　　　静雍冲凤歌眨眨眼，神秘兮兮的道：“因为啊，我曾经救过那个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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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青鸾来探望凤歌时，她正在院子里舞剑。

　　　　说起来，凤歌的法器并非刀剑，而是一根玉笛，青鸾曾见过一次，那根玉笛通身白色，是上古白玉制成，实属世间珍宝。不过因为小凤儿五音不全，就算那神器再怎么厉害，她也不常拿出来示人。

　　　　所以大多时候，小凤儿都是持剑。

　　　　青鸾站在树下看着院子中翩然飞舞的人，不自觉的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还是凤言过来的时候看到了青鸾，她走过去轻笑了一声，才将青鸾换回神。

　　　　青鸾见是凤言，连忙做礼，随着凤歌叫：“三姐。”

　　　　一直以来，凤言对青鸾颇为喜爱，有时候甚至超过了对凤歌的疼爱，究其原因，凤言觉得可能是青鸾同她一样，情商颇高。而小妹，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这时候，凤言自然知道青鸾因何出神，但她也不想点破，于是转口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青鸾笑道：“莫不是三姐外面有了人，要我帮忙掩护吧？”

　　　　凤言嗤笑，“是，我有了身孕，需要一个孩子父亲呢！”

　　　　青鸾也只她是玩笑，随后嬉笑了几声，就言归正传，“三姐，究竟是何事？”

　　　　凤言的眼神瞟向刚刚养好身子就练剑的凤歌身上，她低声道：“事实是，小妹有了身孕。”

　　　　顿时，青鸾愣住，脸色好一阵苍白，他牙齿颤颤难以置信的道：“你说，小凤儿，有了孩子？”

　　　　凤言点头，“是啊。”

　　　　随后青鸾转向凤歌那里，只见她一个飞身，来到梧桐树顶，用手中的剑砍下无数梧桐花。而后，凤歌借着余力落下，身旁落花无数，衬着她刚刚病愈的容颜。

　　　　青鸾见她做这么大的动作，心中一惊，想走过去阻止她，他急道：“有了身孕，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凤言连忙拦住青鸾，阻止他过去同凤歌说话。因为距离远，凤歌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所以并不受影响，继续舞剑。

　　　　凤言道：“小妹还不知道她自己有了身孕，你先莫去扰她！”

　　　　青鸾急道：“可她这样上窜下跳的，怎么能成？！万一那日一个不慎，小产了可怎么办？！”

　　　　凤言低头笑青鸾，“你呀，连孩子的父亲都不问问吗？”

　　　　青鸾恍然，这才稍稍理智下来。他微微垂眸，低声道：“用膝盖骨想想都知道，除了祈言神君还能有谁？”

　　　　“是呢，”凤言叹息，“确实是祈言神君。青鸾，你可知道我们为何不告诉小妹，她有身孕的事情？”

　　　　青鸾想了想，抿唇道：“三姐不告诉她，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凤言点头，“我们从小看着小妹长大，许多事情自然要为小妹着想，虽说有些自私，但还是为了小妹好！所以想请你帮忙，守住口风，别说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