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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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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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重,但是胜在太平。太医正的想法也极简单,你的一身医术如果传授出来,不知道能够救多少条人命。”

  他认真看着范闲地双眼:“救人这种事情,总比杀人要好。而且我常年在军中,也知道一个好医生,对于那些受伤的军弈来说,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去传授医术?”

  “造福天下。”

  “太医正想必也是这个意思?”

  “正是。”

  “殿下原来今天的兼项是帮太医正做说客,难怪先前话题转地那么古怪。”范闲哈哈笑了起来。

  见他笑的得意,大皇子的脸渐渐沉了下来,说道:“莫非你以为我们都是在说胡话?”

  其实确实接近胡话了,让范闲放着堂堂的监察院提司不干,去当医学教授,放着谁也劝不出这样的话来,偏生太医正和大皇子这两个迂直之辈却直接说了出来。

  范闲止了笑声,发现胸口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吓了一跳,说道:“不是取笑,相反,对于太医正我心中确实倒有一分敬意。”

  要做外科手术,有许多问题都无法解决,第一是麻醉,第二是消毒,第三是器械。如今这个世界的水准不足以解决这些关口,范闲麻醉用的是哥罗芳,消毒用的是硬抗,这都是建立在自己强悍地身体肌能基础之上,如果换成一般的百姓,只怕不是被迷药迷死,就是被并发症阴死。至于器械问题,更是难以解决,范闲和费介想了几年,终究也只是倾尽三处之力,做了那么一套。

  如果连止血都无法办到,还谈什么开刀?

  将这些理由用对方能够理解的言语解释了一遍,大皇子终于明白了,这种医术是一种比较强悍的医术,是用伤者的身体与那些刀尖迷药做着抗争,如果范闲不是自幼修行,也是挺不过来的。

  想到西征军中那些受了箭伤,终究不治的军弈,他终究有些遗憾,一拍大腿叹息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

  不知怎的,范闲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妹妹那双出奇稳定的手,安慰道:“有些基础的东西,过些天我让若若去太医院与御医们互相参考一下。”

  大皇子点了点头,又道:“先前,你似乎对于造福苍生这四个字有些不以为然。”这是他心中的疑惑,范闲表面上当然是位以利益为重的权臣,但几番旁观,大皇子总觉得对方的抱负应该不止于此才是。

  范闲安静了一阵,然后轻声说道:“造福苍生有很多种办法,并不见得救人性命才是。”

  大皇子有些不理解。

  “比如殿下您,您在西边数年,与胡人交战,杀人无数。”他笑吟吟地说着:“可是却阻止了西胡入侵,难道不算造福苍生?”

  这一记马屁,就算大皇子再如何沉”,也得生受着。

  “再比如我。虽然世人都以为监察院只是个阴森恐怖的密探机构,但如果我能让它在我手中发挥作用,尽量地往正确的路上靠,让咱大庆朝的天下牢不可破,天下黎民可以安居乐业……这难道不算造福苍生?”

  “目的或许是一致的,但方法可能有许多种。”范闲越说越起劲儿,像极了自己前世时的初中语文老师,眉飞色舞地将鲁迅当年弃医从文的旧事讲了一遍,当然是托名庄墨韩的古籍上偶尔看到的千年前旧事。

  大皇子微愕:“救国民身体,不若救国民精神?”他一拍大腿说道:“可是我庆国如今并不是这故事中那国的孱弱模样,何需以文字教化?”

  这话实在,庆国民风纯仆之中带着一股清新的向上味道,与清末民初让鲁夫子艰于呼吸的空气大不相同。

  范闲笑了,说道:“所以……我不止弃医,连文也打算一古脑弃了……我这算什么?弃医从政?弃笔从戎?”

  大皇子依然不认同他的观点:“你确实是位天才人物,为什么不将胸中所学尽数施展出来?如果能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些……”

  范闲有些艰难地挥挥手,说道:“大多数人都想要改造这个世界,但却罕有人想改造自己。我以为,先将自己改造好了再说。”

  数十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想要改造这个世界的女人,结果她死了,范闲不想步她的后程,他比较怕死,比较自私。

  说话间,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声音里透着喜庆。

  大皇子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看来封赏你的旨意,终于下来了。”

  范闲自嘲一笑,没有说什么,清澈的眼眸里潜藏的只是对自己身体的担忧,仅此而已,并没有抢先去忧一忧天下。第五十九章 封赏与对话

  前来范府宣?的是姚公公,三声炮响,范府忙碌了好一阵子才摆好了香案,做足了套路,阖府上下都在大堂上候着,而大皇子与北齐公主不方便再停留在府中,便自去了,那位太医正却还很坚强地留在书房里。

  圣旨进府是件大事,连范闲都被迫被卧房里抬了出来,好在宫里想到他正在养伤当中,所以特命他不用起床接旨,也算是殊恩一件。

  他听着姚公公尖声的声音,发现陛下这次赏的东西确实不少,竟是连了好一阵子还没有念完。他对这些赏赐自然不放在心中,也就没认真听,反而觉着这太监的声音极好催眠,躺在温暖软和的榻上,竟是眼皮子微微搭着,快要睡着了。

  范尚书轻轻咳了一声,用眼神提醒了一下,婉儿微惊之后,轻轻掐了掐范闲的掌心,这才让他勉力睁开了双眼,最终也只是听着什么帛五百匹,又有多少亩田,金锭若干,银锭若干……终是没个新鲜玩意儿。

  范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这是庆国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陛下也不准备在这方面对范闲做出太多补偿,只是让范闲复了爵位,又顺带着提了范建一级爵位,父子同荣。

  正旨宣完,堂间众人无声散去,姚公公这才开始轻声宣读了陛下的密?。

  密旨不密,只是这份旨意上的好处,总不好四处宣扬去。

  范闲精神一振,听见陛下调了七名虎卫给自己,这才觉得皇帝不算太小气。欣喜之余,便将陛下另外两条旨意下意识里漏过了。

  如今的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地人身安全,明年要下江南。谁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够回复真气,五竹叔现在越发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了,还是得靠自己为善。

  ……

  ……

  在花圆外面,范闲看见了那七名熟悉的虎卫,领队的正是高达。这些虎卫数月前还曾经与他一同出使过北齐,当然算是熟人,如今被陛下遣来保护范提司,心里也是极为乐意——与小范大人在一起呆着,总比呆在陛下身后地黑暗里要来的舒服,更何况小范大人武技高明。己等也不用太操心。

  背负着长刀的虎卫在高达的率领下,半跪于地,齐声向范闲行礼道:“卑职参见提司大人。”

  范闲咳了两声。笑道:“起来吧,都是老熟人了,今后本官这条小命就靠你们了。”

  虎卫们以为小范大人在开玩笑,却不知道如何接话,干笑了两声。哪里知道范闲说的是实在话——七虎在侧,就算海棠忽然患了失心疯要来杀自己,他也不会怎么害怕无措。

  “你们先去见见父亲。”范闲望着高达轻声说道:“虽说平日里。这么做不应该,不过既然你们要跟着本官,也就不需要忌讳太多。”

  高达点点头,心里很感谢范提司的点破,有些兴奋地往前宅走去,急着去拜见自己的老上司。

  “绣枕?美酒?衣服?……居然还有套乐器?”

  范闲在自己的房里,此时才开始认真听赏赐的单子看了妻子一眼,苦笑说道:“我虽然当过协律郎,可是从来不会玩这个。”

  “宫中规矩而已。”

  林婉儿解释道。看范闲一副恹恹的模样,也就没说赏赐里甚至还包括马桶之类地物事。此时后宅圆子里忙的是一塌糊涂,藤子京在府外安排人手接着宫中来的赏赐,而藤大家地就忙生库房里归类,有些要紧的物事,又要来房里请少***示下。

  看着藤大家媳妇在这大冷天里跑的满头是汗,范闲忍不住叹息道:“这倒底是赏人还是罚人来着?”

  藤大家媳妇儿眉开眼笑说道:“哪怕是一针一线,也不能含糊。这可都是宫中赏的福气……整个京都,还有哪家能一次得这么多赏地?少爷这次可是挣了大大的脸面。”

  “赏赐又不能当饭吃。”范闲自嘲道。

  “拿命换来的……脸面,不如不要。”林婉儿几乎与他同时开口,夫妻二人对这赏赐都有些瞧不进眼,婉儿心里只怕还觉着那位皇帝舅舅居心不良,指望赏赐越厚,自己相公将来就会为他多挡几次刀子。

  “陛下也真是小气。”范闲笑道:“报金银数目地时候,我可是仔细听着的,那数目实在有些可怜。”

  林婉儿笑了起来,说道:“你还在乎那些?不过是个意思,赏的东西越繁复,越表示陛下对你伤势的关心。”

  “怎么不在乎?”范闲一挑眉头说道:“咱家如今全靠那个书局养着……总不好意思一应用度,还要到前宅找父亲伸手要吧?他老人家手里银子倒是真多,可我也不能总当啃老族。”

  啃老族三个字挺简单,林婉儿隐约猜明白了,笑了笑,看见房内并没有什么闲人,轻声取笑道:“你不是还有间青楼吗?听说那楼子一个月可是能挣几万两银子的。”

  范闲失笑道:“那是小史的,你别往我身上揽。”

  林婉儿假啐了他一口,咕哝道:“自家人面前,还装着,也不嫌累的慌。”

  “随时随地都要装,最好能把自己都瞒过了才好。”

  “大哥先前找你做什么?”林婉儿睁着大大的双眼,好奇问道。

  范闲略想了想,说道:“他不想做那个禁军统领……看我有没有什么法子。”

  林婉儿微微皱眉道:“依大哥的性子,肯定是不愿在京中呆着。”

  范闲冷笑道:“谁愿在京中呆着?只是陛下可不放心这样能征善战地一位儿子,老是领军在外。”

  这话说的有些大胆,有些毒辣。婉儿心里都忍不住颤了颤,说道:“你现在说话也是愈发不小心了。”

  “当着你,才能说直白一些。”范闲叹道:“我倒是愿意帮大殿下,可我毕竟是位做臣子地。在这些事情上根本没有一点发言权,也真不知道大殿下是怎么猪油蒙了心,大着胆子对我说的这般透彻。”

  “或许大哥以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总不至于害他。”林婉儿苦笑道:“他自幼想事情就这么简单。”

  “这京都的水太深,我游了半天,发现还没探到底。”范闲皱眉道:“春天下江南,你和我一块儿走,争取在那边多呆会儿,也真正消停一下。”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朝廷是让你安个钦差身份先查内库。还是直接任你个虚职。”林婉儿认真分析道:“如果是钦差身份,可是不能带家眷地,如果名义上要长驻江南。我跟着去倒无妨。”

  范闲摇摇头,说道:“管他怎么安排,反正我要带着你走。”

  “这话就蛮不讲理了。”林婉儿笑吟吟说着,心里头多了几分甜蜜,她也明白。以范闲和自己的身份,再怎么坏了规矩,如今也没有人敢多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宫中那些娘娘们会不会同意自己远赴江南,她自幼身子柔弱,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去年在苍山过了一个冬而已,今日听范闲说着,似乎自己有可能去传说中美丽如画的江南看看,心里很是高兴。

  “也莫太出格了。”她忽然想到一椿事情,看着范闲说道:“陛下虽然是发的密旨让虎卫保护你,不过总会让京都人知道,虽然你如今身受重伤。虎卫前来的理由充分,可是……虎卫的身份不一样,在你的身边会很刺眼的。”

  范闲伸手摸了摸自己唇上有些扎人的胡子,笑着说道:“放心吧,陛下是个聪明人,让虎卫来府上,用地理由,自然是保护你这位郡主娘娘。”

  ……

  ……

  房外传来敲门声,范闲有些恼火地摇了摇头,不是恼火于此时有人来打扰自己,而是发现自己真气全失之后,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远没有往日那般敏感了,至少再也无法提前许久,便能听到渐近的脚步声。

  范若若领着太医正进了屋,太医正看见林婉儿也在屋内,慌地急忙行了个大礼,又将脸转了过去。

  庆国不像北齐,本没有这么多男女间的规矩,更何况太医正的年龄足以做婉儿的祖父了,他这迂腐的举动,顿时惹得屋内众人笑了起来。

  “父亲……说,哥哥既然精神不错,便与太医正大人谈谈。”范若若苦笑望着哥哥。

  范闲心里一凉,知道是父亲这个无耻地人,终于顶不过太医正的水磨功夫,将他推给了可怜的儿子来处理。不过他心里对太医院地要求也早有了决断,笑眯眯地望着太医正,说道:“老大人,您的来意,本官清楚。”

  太医正张口欲言,范闲赶紧阻道:“不过本官这副模样,是断然不可能出府授课的……”他看着老先生一脸愤怒神情,又说道:“不过……我会在府中口述一些内容,印成书本,再送到贵处。”

  太医正一捋胡须,似乎觉得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成果,微一沉吟之后说道:“只是医之一道,最讲究身传手教,只是看着书本,总不是太妥当。”

  范闲喘了两口气后说道:“书出来之后,若有什么疑难之处,我让若若去讲解一下。”

  太医正闻言满脸惶恐:“怎能让范家小姐抛头露面?”宫中手术之时,他在旁边看着,知道是范家小姐亲自……动针,不曾怀疑她的手段。

  “若若也不懂什么,我还得在家中教她。”范闲叹息道:“想必大皇子先前也转述了我的意见,这件事情不可能进展的太深,不过总有些有益的注意事项,可以与诸位御医大人互相参考一番。”

  他接着笑眯眯说道:“而且家师马上就要回京了。到时候,就由他老人家负责去太医院讲课,他地水准比若若可是要强不少。”

  太医正大喜之后又有微忧:“费先生……当年我就请过他几次,可是他不来。我可没法子。”

  “我去请陛下旨意,不要担心。”范闲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慰着面前地老头,唇角露出一丝得坏坏的笑容。

  等太医正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范若若才惊呼道:“哥哥,我可是什么都不懂,那天夜里也只是按你说的做地。”

  “没办法啊。”范闲无奈何苦笑道:“我先拣高温消毒,隔离传染那些好入手的写了,别的等老师回来再说,你也顺便可以跟着学学。”

  范若若愣了愣,旋即脸上浮出一抹光彩。重重地点了点头。

  范闲两口子倒有些意想不到,妹妹竟会答应的如此爽快,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你总说人这一辈子,要找到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然后一直做下去。”范若若低着头,微羞说道:“那天夜里,虽然妹妹没有出什么力。但看着哥哥活了过来,我才知道……原来救活一个人,会是这样的快乐。所以就算哥哥今天没有这个安排,我也要向哥哥请教医术的。”

  范闲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难道自己的胡乱作为,要让庆国的将来出现一位女医生……只是不知道费介再教个女徒弟,最后会让妹妹变成华扁鹊还是风华。

  不!一定不能是华扁鹊那种女怪物,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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