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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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5卷 京华江南-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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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库们颤栗着,却不死心,听着官员的队伍里有人帮自己说话,更是大着胆子鼓噪了起来。

  范闲根本没有转头,唇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本官乃监察院提司,身兼内库转运司正使,监察院负责查案,转运司依庆律特例,由正使断案,审他斩他有何不可?再说了……本官也不是用这些罪名斩他。”

  他微微低头,笑着说道:“挑动工人闹事,罢工,抵抗陛下旨意,本官难道还斩不得这等无君无父之徒?”

  庆律缜密,似杀人这种事情,暗中做着无妨,但像范闲这样明着堂而皇之杀人,则是需要一个极好地借口,如果他只是用萧敬的不法事为绳,来说明自己杀人的正当性,就会给官员们司库们一个极好的反驳机会——不问案而斩人犯,放在母鲅妹哦际撬挡还サ摹?br>

  但范闲这人做事很实在,明明查实了萧敬地罪名。却偏说是因为对方不敬陛下旨意而斩……旨意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缥渺,他身为钦差,当然有最后的解释权。

  而监察院查的萧敬罪状,也是很必要地,日后在京都朝堂上打御前官司,这些强买良田。欺民致死的罪行,足以堵住事后的置疑。

  当前杀人立威,事后取证堵住世人悠悠之口,这才是谋虑长远的安排。

  ——————————————————————————

  甲坊地大坊里已经死了一个人,而工人们对钦差大人有所期望,司库们胆小如鼠,官员们虽然心中有鬼却无法当面指摘范闲,局势稍稍稳定了下来。

  又过了一段时间,乙方两坊的工潮也平息了下来,不过那两处由

  于是叶参将与单达两个人处理的。所以多费了一些时辰,这;两个人不像范闲一样胆子大,只敢抓人,不敢杀人。

  其余两坊地司库们被军士们押着进入了大工坊中,工人们被严禁留在各坊之内,饶是如此,忽然间涌入了两百多名青衣司库,还是让大工坊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只是军队刀枪寒芒所指,监察院弩箭相逼,再拥挤的人群都不敢有半分动弹。

  看着这一幕。随着范闲来到工坊里的转运司官员们心头大惊!众官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钦差大人对于三日令最后一天的局势早做出了安排,而且他似乎早就猜到了司库们会有过激的反应!

  一时间,那些信阳方面的亲信官员无不失望。看来今天这场乱子闹不大了,但同时间他们也在期望着,范闲待会儿下手再狠些,最好将所有的司库都得罪光——日后内库减产,质量下降,看你如何向陛下交待!

  等坊内稍安静了一会儿之后,范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本来泓在莲衣里地几蓬小水流到了地面上。

  他看着面前挤作一堆的司库们。只见这些司库们眼中犹有不服之意,而自乙丙两坊被押过来的司库们更是犹有骄色,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到的挺齐啊。”他温和笑着说道:“昨夜天降大雨,这间工坊被浇熄了,你们那边呢?还有。明明隔着三四十里地的工坊司库,怎么今天都在衙门附近?就算工坊因雨停工。你们也应该去自己的坊内看着才是,天时尚早,难道你们已经去了,然后又折转回来?”

  他自顾自的说着,而司库们经由先前坊内留下的司库解说,终于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面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范闲摇头说道:“这下好,诸位罢工的罪名拿实了,本官也好下手杀人了。”

  经过萧主事的非正常干脆死亡,经由言语地传播,司库们如今终于知道了钦差大人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听着这句淡淡话语,司库们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有出言求饶命的,有犹自狠狠骂娘地,有的人眼睛骨碌直转,似乎要看这工坊哪里有狗洞可以钻出去,人群渐渐散开,形势微乱,只是外围的军队与监察院看的紧,又将众人逼了回去。

  有两个人从司库里挤了出来,不是旁人,正是此次工潮的三位领头人,乙丙两坊的主事司库。

  这两位主事先前在各自治下最大的一间工坊内意气风发,口若悬河地指挥着司库与工人们罢工,言辞滔滔,气势惊人,虽然工人们有气无力有心无意地看着他两人,但是上百名的司库们则被他们说地无比动心,心想以自己这些人脑子里的智慧,朝廷怎么也舍不得严惩,当然这两位主事也严令诸位司库们对于钦差大人要恭敬无比,咱们要的只是家中的银子不被朝廷夺了,而不是真的要造反。

  没料到,罢工不过一会儿时间,由坊外就冲来了无数兵士与监察院地密探,面对着兵器,二位主事的言语顿时没有了力量,乖乖地束手就擒,被押送到了这里,但一路他们依然有底气,心想自己这些人行事有分寸,你钦差大人也不好如何。

  没料到,钦差大人做事没分寸。在人群里站了会儿,二位主事才知道,原来和自己一起密谋罢工地萧主事……竟然死了!

  二位主事站在人群外,在坊内四处看着,终于在炉口边上发现了萧敬的尸首,那片血污与头颅霎时间震慑住了他们地心神,二人悲声哭嚎道:“萧大人……萧大人!”

  身边尽是刀枪。所以不敢去炉边号丧,但他们依然抬起头来,用极怨毒的目光看了范闲一眼,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逃不过去了。

  范闲没有看他们,只是微微偏头,听着单达的汇报,当知道丙坊一应如常,监察院三处的技师们已经全部接手,没有人敢趁乱作些什么,这才放下心来。而在这个时候。一名本应驻在府内的虎卫悄悄越过诸官,来到了范闲的身边,凑到他耳旁说道:“府里那位想出去逛逛。”

  丙坊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那处负责生产军械船舶之类的要害物,如果那处地机密被泄,日后在战场之上,不知道庆国会多死多少年青人,范闲可不敢负这个责任,本来听着单达的禀报心头稍安,但听着虎卫的禀报。眉头又是皱了起来。

  海棠化装成婢女跟着自己,可以瞒过官员,可以瞒过许多人,却瞒不过高达那双鹰一般的眼睛。虽然范闲发现自己犯了这个大错,但已经无法弥补了,好在启年小组暗中盯着,虎卫并没有向外面放出什么消息,这才让他稍安了些心,又开始疑惑起来。

  但眼下并不是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虎卫所指的那位……自然就是海棠,看来那位村姑知道今天热闹。只怕是想趁机做些什么。

  范闲平静说道:“不准出去,盯着,用一切方法,今天将她留在府里。”

  七名虎卫对海棠,正是去年草甸之上的标准配置。范闲并不担心什么。而且一旦武力相向,海棠知道自己的决心。自然会安静下来。

  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范闲才将目光重新投注到场中,说道:“将这两个唆动闹事,对抗朝廷的罪人绑起来。”

  早有兵士上前去将两位主事捆绑起来,司库们虽然面露骇怕与仇恨,却没有人敢上前帮手,一方面是暴力机器在前,另一方面是这些司库们这些年来将银子都挣饱了,委实再没有斗狠地勇气。钱越多的人,胆子越小,范闲将这件事情看的极明白。

  “范大人!”

  两位主事并未抵抗,有些麻木地任由军士将自己的双手缚住,但乙坊主事犹自幽幽盯着范闲的脸:“你要杀便杀!只是看你日后如何向朝廷交待?”

  “是在威胁本官?”范闲笑了起来,“来之前儿的路上,我就曾经说过一句话……死了张屠夫,难道就要吃带毛猪?少了你们这些个小司库,难道本官就不会打理内库?”

  乙坊主事惨声笑道:“是吗?我们确实小瞧了钦差大人您的决心,但您似乎也小瞧了这些不起眼的工坊!”

  他最后那句话简直是用喊出来的一般,显然已经绝望,但更是有着变成鬼也要看范闲究竟如何将内库废掉的

  狠念。

  ……

  ……

  范闲看了苏文茂一眼,苏文茂从莲衣里取出另一张案宗,沉着一张脸,开始按照纸上写地名字,将一个一个人名念了出来。

  “张三,李四,王八,龙九……”

  随着这些龙套名字的一一念出,司库人群里的十几个人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和甲坊的萧主事一样身首两段!有几个胆子小地双腿发抖,裤子上面竟是湿了一大片。

  苏文茂厌恶地看了这些人一眼,不明白提司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吞了一口唾沫后,黑着脸说道:“你们可以出来了,钦差大人赦你们无罪,明日便上书朝廷,替你们作保。”

  无罪?还要上书朝廷?这些被点到名的司库们顿时傻了起来,本以为是地狱,谁知道是有清凉的泉水和七十二个处女的天堂!

  在身周司库们不解疑惑猜忖嫉恨的目光中,这十几个司库痴痴傻傻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走到了范闲地面前。噗的一声跪了下去,谢谢钦差大人,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范闲满脸温和笑容,双手虚扶将这些司库们扶了起来,一面作态一面和声说道:“能够拿住三名主事的实在罪状,能够知晓司库之中竟有如此多地不法之事,全仗诸位大义灭亲。一心忠于朝廷,不然本官还真知道内库竟然乱成如此模样,也不知道今日竟然有人胆敢挑唆罢工闹事……诸位于国有功,本官自然不会亏待。”

  坊间顿时哗然,原来这十几个司库竟然是内鬼!就连范闲身后的官员都傻了眼,心想钦差大人来内库不过三天,怎么就发展了这么多眼线,监察院密探之名,果然不是虚假。

  而司库们知道被范闲请出去的十几个同僚,竟然在暗中出卖了自己。不由勃然大怒,虽不敢上前痛揍,却也是狠狠地骂了起来,污言秽语漫天飞舞,钻入了那些内奸们的耳朵里去。

  那些内奸司库呢?本来是爱死了小范大人,这时候却是恨死了小范大人,不错,他们是暗中还了库银,也偷偷说了几句自己听说过地东西,可是……哪里有小范大人说地那么严重。这罢工的事情,自己也是昨天夜里才知道地,哪里有时间去禀报,至于萧主事和另外两位主事……天啦。自己只是想当根漂亮的墙头草,哪里敢得罪司库们的首领!

  这些千夫所指的司库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就算范闲今日放了他们,可是今天当着众人面指实了自己的背叛无耻之举,自己日后怎么面对两百多名同僚?自己还怎么做人?

  张三望着李四,王八看着龙九,用眼神悲哀地询问着:“您也内奸啦?”

  “是啊。咱也内奸了。”

  接下来范闲的话,又让坊里一片震惊。

  “嗯,这十三位司库勇于揭发弊端,于国有功,本官决定。自今日起,他们便是三大坊的副主事。”范闲温和笑着问身边地副使。“马大人你看此议如何?”

  副使马楷心里还记挂着内库究竟如何才能正常生产,心情十分郁闷,但听着这话,仍然是连连点头称是,内心深处对范闲大感佩服——这招,真是漂亮,亮明这些司库的奸细无耻嘴脸,日后治库用这些人当爪牙,不愁他们不服,这是人为的在司库当中划了一道鸿沟出来,今天这事儿如果能圆满收场,日后的司库们也再难以重新纠结成一起,成为一个可以与官员们对抗的阶层。

  忽然有人冷笑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正是被捆着跪在地上的乙坊司库,只见他冷笑悲哀说道:“好一群无耻的小人……范大人,莫非你以为就靠这些家伙,便能让内库运转如初?我不是要胁朝廷,但少了我们这些人脑中的东西,内库……只怕撑不了几天!”

  这话一出,场间气氛又异样了起来,副使马楷想凑到范闲耳边求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而转运司官员中的信阳心腹,也开始明着为朝廷考虑,暗中替主事打气,纷纷向范闲进言,一切应以内库生产为重,杀了位萧主事,已经给足了对方教训。

  范闲哪里会听这些话,只是盯着那名乙坊的主事,半晌没有说话。

  那一双锐利清明地目光,竟是盯的乙坊主事再也承受不住,缓缓地低下了头。

  而这个时候,范闲才怒声说道:“死到临头,还敢要胁朝廷……司库?撕了你的内裤蒙脸上看看,你颈子上长的究竟是脑袋还是屁股!”

  钦差大人雷霆一怒,坊间鸦雀无声。

  范闲扫了众司库一眼,不屑之中带着怜怒说道:“还真以为你们很出息?还以为这内库还是当年地叶家?不看看你们那点儿能耐,说旁人是无耻小人,你们呢?除了会贪银子,会偷材料变卖,会克扣那些苦哈哈的工钱,会强占别人的老婆,你们还会做什么?无耻?你们要是有耻,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儿!”

  他转身,对着乙坊主事大怒说道:“你很硬气啊,内库没你不行?那你告诉我,这些年的玻璃怎么越来越浑了?酒怎么淡的快生出个鸟来了!香水已经停产了十年,你找出法子来没有?”

  “你当年也是叶家的伙计,老人儿。”范闲痛心疾首,对着那名主事破口骂道:“他妈的怎么堕落成这样了?我他妈的快气死了!”

  坊间众人一凛,迟钝地大家这才想起,似乎有个流言——面前这位愤怒的钦差大人,是叶家的后人?他妈的,我他妈的?谁地妈妈会生气?第九十八章 老掌柜

  那名主事跪在地上,脸色又红又白,听到叶家二字,他记起了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那一丝隐藏了许多年的记忆缓缓升起,让他又羞又愧又怒又惧。羞愧的情绪比较好理解,毕竟当年他不过是个在道旁乞食的小叫花儿,能够混到如今这种地步,全因为叶家,而当年叶家小姐是怎么教育自己这些人的?

  至于怒惧,则是来自于他的自然反应,一种被人剥光了衣服后的羞火感,而想到钦差大人是叶家的后人,只怕自己脑子里知道的东西,对方也一定知道,那自己还如何能够用那些东西要胁对方?对方将萧主事一刀砍了,难道还砍不得自己?

  “朝廷待你们不薄。”范闲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不说你们三个主事,就是一般的司库,每年俸禄甚至比京都三品官还要多,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莫非以为内库所产全要靠你们的脑袋,这每年两千万两银子闪了你们的眼,让你们觉得不忿,觉得自己应该多挣一些?”

  这话说到了司库们的心底,内库一年所产极为丰富,卖往天下诸国,为庆国带来了巨大的利润,虽然司库们的待遇已是极高,但和那笔庞大的银钱数目比较起来,他们的心里依然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这些人为朝廷挣银子,应该分得更多才是,这才有了私下的贪赃枉法,欺压百姓之举。

  此时听到钦差大人如此说,众司库虽然不敢顶嘴。但眼眸里却出现了便是如此的意思。

  范闲冷笑一声,很无情地撕去了他们的画皮,淡淡嘲讽道:“可问题是……你们倚仗地东西,真的就是你们脑子里的东西吗?”

  场间一片沉默。包括官员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可这个事实,直到范闲说道:“不要忘记了,在叶家没有出现之前,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脑子里掌握地技术是从天下掉下来的?是神庙教的?”

  范闲骂道:“都给我记清楚了!这是叶家教给你们的!没有当年的叶家小姐,你们就是些废物,继续刨田乞讨去!叶家当年是为了什么才修了这些大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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