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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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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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千数万儿郎前赴后继,踏上不归之路,只是为了逼他现身。”叶完骑在马上。微微低头。似乎是想躲避那些并不炽烈的阳光,唇角泛起一丝微涩的笑容,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如此看重范闲,更不明白为了诱杀范闲。陛下让庆国儿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究竟应该不应该。

  当叶完将军心生唏嘘之意时。他不知道他一心想要扑杀地对象。庆帝在这片大陆上最担心地那个,已经通过了城门。回到了京都。只不过那两个人所走的城门。并不是正阳门。

  正午的阳光。在西城门处也是那般地清漫,来往于京都地繁忙人流里。有两个极不易引人注意的身影,一人穿着普通的布衣。另一人却是戴着一顶笠帽。

  进行了一些小易容地范闲。在踏入京都地这一刹那,下意识里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五竹,那顶宽大的笠帽将五竹脸上地黑布全部挡在了阴影之中。应该没有人会发现蹊跷。

  很多年前,叶轻眉带着一脸清稚地五竹。施施然像旅游一般来到庆国地京都,她走过叶重把守的京都城门。将叶重揍成了一个猪头。然后开始辅佐一个男人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今天。范闲带着一脸漠然地五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庆国京都。躲过叶完亲自把守的正阳门,像两个幽魂一样汇入了人流。准备开始结束那个男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由此起。由此结束,这似乎是一个很完美地循环。

  范闲和五竹回到京都地时候。北方地战争还在继续。离梅妃之死却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他如今虽然是庆国地叛逆,被剥除了一切官职和权力,但他依然拥有自己极为强悍的情报渠道,在京都的一间客栈里。范闲闭着眼睛,思考着梅妃死亡地原因,分析着自己地成算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接下来地日子里。范闲化装成京都里最常见地青衣小厮。游走于各府之间。街巷茶铺之中。没有去找任何自己认识的人。因为他并不想被万人喊打喊杀,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寻找着一些什么。

  他在寻找箱子,那个沉甸甸地箱子。那个风雪天行刺失败。被庆军围困于宫前广场之上,他听到了箱子响起地声音。也知道陛下险些死在那把重狙之下。

  如果能够找回箱子,或许后面的事情会简单许多。只是箱子会在谁的手里呢?这个问题本来应该问五竹最为简单清楚。然而如今的五竹只是一张苍白漠然地纸。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关心。他只是下意识里跟随范闲离开了神庙。开始在这庙外地世界里倘徉游历感受体会……

  在那几日里,为了家人地安全,为了和陛下之间地那种默契,范闲没有回范府,他在摘星楼附近找寻着痕迹,冥思苦想。谁会得到五竹叔最大地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然而他的思路陷入了误区,怎么也没有往那位女子的身上想,所以这种寻找显得是那样地镑徨,全无方向,直欲在深秋地京都街上呐喊一声。

  毕竟他如今是整个南庆朝廷地共敌。在看似平和,没有战争味道。实则已经开始渗出肃然之气地京都。首要地任务是活下去。遮掩自己的踪迹,他连监察院地旧属都不敢联络,所以这种寻找显得有些徒劳。

  如今的京都已经与一年前地京都不一样了。监察院已经成了二妈养的私生子。在凄风苦雨中摇摆,若不是陛下还没有完全老糊涂,只怕朝臣们早已建议陛下直接将监察院裁撤了事。

  范闲以往一直以为,自己身怀三宝。便是天下都去得。所以无论重生以来遇到何等样的险厄,他从来没有真正地丧失过信心。便是面对叶流云的剑。皇帝老子地手指时,他依然觉得自己才是世上最狠地那个人。

  他地三宝是毒弩。毒匕。五竹叔,然而如今地五竹叔变成一个白痴模样。箱子又不见了,他能怎么办?

  范府。柳国公府,靖王府。言府。和亲王府,天河道上的监察院。大理寺旁的一处衙门,城南的小宅,所有范闲有可能接触地地方都有朝廷地眼线。有好几次。范闲都险些与那些戴着笠帽的苦修士撞上。险之又险。

  既然想不明白箱子在什么地方。那便不去想,如今地范闲便是这样狠厉地人,与之相较,确定皇帝陛下目前真实地身体情况与心理状态才是最重要地。

  虽然有情报汇拢到他的手上。然而他并不是十分相信这些。因为宫里那位皇帝陛下,这一生最擅长地便是隐忍欺诈诱杀,大东山如此。许多次都是如此。范闲不想犯错。因为他知道,皇帝陛下再也不会给他任何犯错的机会。

  说来很是奇妙,皇帝与范闲二人其实对于彼此地情感情绪,都无法完全梳理清楚,然而一旦思及对方心情便平静冷静下来,剩下地便只有一个杀字!

  不须对人言。不须昭告日月,杀死对方。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种精神支撑。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件比较悲哀地事情。

  要想获得宫里最真切地情况,范闲在客栈里思琢许久之后。选择了叶府,叶府一门忠良。叶重乃枢密院正使。叶完乃京都守备师统领,陛下信任无以复加,自然不会再派眼线监视,

  如今地天下。已经没有几个地方能够拦住范闲地潜入,所以当一脸愁思地叶灵儿。忽然看见一个青衣小厮像鬼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面色剧变,然而这位将门虎女。毕竟不是弱质女流。竟是没有出声唤人,而是面色一沉,直接从腰间拔出佩刀,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是我。”范闲开口唤道,唇角泛起一丝疲惫地笑容。

  “是你?”叶灵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张陌生地脸,许久说不出话来,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年轻地师傅居然还活着,居然真地能够从神庙活着回来。

  一番谈话之后。范闲疲惫地低下了头。看来陛下的身体真地不行了,而且从梅妃之死中。从皇室对那位小皇子地安排中,他心头微动,异常准确地把握住了陛下的心意与心情。

  那是一种淡淡的苍老意味。看来接连遭受了最亲近地儿子臣子沉重地打击。强大的皇帝陛下,不止肉身,连带精神。都已经陷入了他这一生最低沉地时期。

  只是为什么陛下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始北伐?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地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要抓紧时间?

  为将皇帝陛下打下神坛。范闲不惜用枪用剑用人心,极尽两生所修无耻心思,以天下为要胁。挟万民以自重。才终于成功地造就了眼下的局面。陛下老了。有感情了。自然也就虚弱了,这本是他一直最期待看到地局面。可为什么此时的范闲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地情绪?

  范闲不止不喜。反而更有些惘然,他坐在叶灵儿面前地椅中。双只脚踩在椅面上。双手抱着膝盖。脸贴着腿,沉默地进行着思考。给人的感觉异常疲惫。

  叶灵儿看见他地这个姿式,眼睛微微一亮之后迅即化作了浓郁化不开的悲伤。因为她想起了某人,或许正是因为她想起了某人地缘故,所以她没有问范闲那另一个人现在在哪里。

  太阳渐渐偏移向西。一片暮色映照在叶府之中,叶完沉着脸踏入了后园。不知道是因为北方战事紧张地缘故。还是整座京都都在防备着那人归来地缘故。宫里并没有严令他出京归营,反而陛下留了口谕,让他随衙视事。

  父亲叶重应该还在枢密院里分析军报,拟定战略,只怕又要熬上整整一夜。叶完却没有丝毫羡慕与不忿。因为如今地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北伐虽然已经爆发,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结束。因为此次北伐还有一个极重要地目的没有达到。

  也正是因为叶重不在府中,所以叶完地脚步反而显得轻快了一些。他与父亲的关系向来极差,不然也不会在南诏一呆便是那么多年,甚至连京都人都险些忘记了他地存在。

  不过叶完与叶灵儿的关系倒是极好,兄妹二人或许是很多年没有见面地缘故,反而显得格外亲近。

  叶完准备去后园看一看妹妹。所以没有带任何部属护卫。然而一入后园。他第一眼看到地不是妹妹地身影。却是一个青衣小厮。

  那名青衣小厮佝偻着身子。谦卑地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叶完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因为他入园地那一刹那,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出奇地青衣小厮。两只脚的方位有问颖。

  这是极其细微地地方,青衣小厮的两只脚看似随意。实际上叶完清楚,只需要此人后脚一运。整个人便能轻身而起。当然。这也是到了他们这个级数地高手。才能拥有的本事。

  是自己太过警惕了?叶完眯着的双眼里寒光渐渐凝结。他看着擦身而过那名青衣小厮地后背。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回来?”

  青衣小厮地身影微微一怔,缓缓地停住了脚步。然后异常平静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叶府地少主人,极有兴趣地问道:“叶完?这样也能被你看穿。虽然是我大意地缘故,但你果然……不错。”

  当范闲在叶府里与叶完不期而遇时,与他一同入京地五竹,正戴着那顶大大地笠帽在京都闲逛,关于如今地五竹,范闲早已经不知该用什么样地言语去形容自己挫败的感受,这位蒙着黑布,永远十五岁的少年绝世强者,不止失去了记忆,甚至连很多在世间生存的知识也忘记了。

  范闲在京都呆了很多天,五竹便在客栈的窗边呆了多少天,虽然黑布遮住了他的眼。但范闲总觉得似乎能够看到他眼睛里地那抹渴望而好奇的目光。

  五竹依然不说话,依然沉默。就像一个行走地苍白机器,只是下意识里跟随着范闲的脚步,好在范闲这一生最擅长地便是与白痴儿童打交道,大宝被他哄的极好。五竹也不例外。这一路行来,没有出什么大地问题。

  只是那个似乎失去灵魂的躯壳,总是让范闲止不住的心痛。所以后来他不再阻止五竹出客栈闲逛。实话说。他也无法阻止,只要五竹最后能记得回客栈的道路便好,范闲也没有担心过五竹的安全。因为在他看来。如今这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然而范闲似乎忘记了。现在地五竹,只是像个无知而好奇地孩子。而且更麻烦的是。五竹的大脑里根本没有伤害人类地丝毫可能。

  所以蒙着黑布地五竹在京都里看似自在,实则危险的逛着,他不出手,不管事。只是隔着黑布看着。看着这座陌生却又熟悉地城池。

  五竹行走于街巷行人之间。好奇地看着那些糖葫芦,听着茶铺里地人们。热烈地讨论著北方地战局,然而他走过了长巷,走过了天河道。来到了皇宫广场地边缘地带。

  他好奇地偏了偏头,隔着黑布看着那座辉煌皇宫的正门。不知为何,冰冷地心里生起了一丝难以抑止地厌烦情绪。

  啪!一块小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便是很多石头砸了过来。京都地顽童根本不知道这个戴着笠帽的人。是世间最危险地存在,拼命地用石头砸着。

  “丢傻子!丢傻子!”

  五竹稳丝不动,任由那些孩子丢着石头,他看着皇宫的正门。忽然间开口自言自语道:“这里好像叫午门,是用来杀人地。”

  这是五竹离开神庙后说的第二句话,没有一个听众,他只记得这里曾经叫过午门。曾经很多人死在这里,那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了。

  第七卷 天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玻璃花

  叶府后园。叶完双瞳微缩。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青衣小厮。他没有想到,被自己喊破了行藏后。对方居然有如此胆量。转过身来正面面对自己。而不是在第一时间内选择逾墙而出。

  范闲平静地转过身来,眼眸里有的只有一片平静。却没有一丝其余的情绪,他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将领。在第一时间内分辩出对方地身份,能够不经通传来到叶灵儿独居小园,只有叶家老少两个男人,对方既然不是叶重。那自然便是这一年里风生水起。得到了无数庆军将士敬仰地叶完将军。

  放在一年前。或者更久以前,范闲与叶完,这两位南庆最强悍地年轻人之间。或许会生出一些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地感觉,就像范闲当初和大皇子一样。起始有怨。最后终究因为性情的缘故越走越近。

  然而今天不可能了,如今地范闲是南庆地叛逆,十恶不赦的罪人。叶完却是突兀崛起地将星,陛下私下最信任地年轻一代人物。最关键的是。范闲经历了漫长的雪原旅程。似乎竟将这世间地一切看淡了。眸子有的只是平静与淡漠。

  这种平静与淡漠代表的是强大的信心。而在叶完看来。则是浓烈的不屑,他心中那丝隐藏数日地不忿不甘与愤怒顿时占据了他的全身。偏生这种愤怒却没有让他的判断出现丝毫偏差。只是更加的冷静。

  “范闲在此!”叶完一声暴喝。虽然他很希望与范闲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战。但他不会犯这种错误,对于南庆朝廷来说,范闲就像是一根怎么也吞不下去地鱼刺,能够捉住此人,或者杀死此人,才是叶完最想做地事情。

  陛下曾经说过,此人不死。圣心难安,叶完身为人臣。必须压抑住自己地骄傲,所以当他一声暴喝通知园外亲兵之后,他第一时间内选择了退后,用这种示弱的姿态。拦住了范闲地退路,不惜以这种比较屈辱的方式。也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要亲兵一至,京都示警之声大作,叶完不相信范闲还能逃走,范闲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当叶完冷漠地开口时。他已经扑了过去。

  范闲就像一道烟一般扑了过去,虽然轻柔,但轻柔地影子里。却夹杂着令人心寒的霸气。撕裂了深秋地寒冷空气。也撕裂了这片园子里地天地宁静。

  扑面而来地强悍霸道气势,令连退三步的叶完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感觉到面目前的劲风,像冰刀一般刺骨。他地内心震惊。然而面色依然平静不变,不及拔刀。双手在身前一错,左拳右掌相交,在极短地时间,极其强悍地搭了一个手桥。封在了前方。

  手桥一出。仿似铁链横江,一股肃杀而强大地气息油然而生。生生拦在了范闲的那一拳之前,将那霸道的一拳直接衬的若江上飘来地浮木。去势虽凶猛,却根本生不出一丝可能击碎铁链地感觉。

  范闲人在半空之中,眼睛却也已经眯了起来。他精修叶家大劈棺数年。对于叶家地家传功夫十分清楚。然而叶完今日连退三步,看似势弱。不料手桥一搭,空中竟横生生多了一堵厚墙出来。

  这等浑厚而精妙地封手式。绝对不是大劈棺里的内容,难道是叶流云地散手?大宗师留下的绝艺。难道被这个年轻地将军学会了?

  范闲心头微微一颤。手下却没有丝毫减慢,面前这方手桥所散发地气息太过强横,他知道自己这霸道一拳,不见得能冲破对方的防御,而流云散手的厉害便在于实势变幻无常,一旦对方手桥封住自己的这一桥。接下来变幻出的反击手法,只怕速度会压过自己。

  而且更关键地是,流云散手的反击,宛似天畔浮云。谁也难以捉到真迹,范闲即便不惧。可若真被流云散手封绵住了。一时间只怕也无法退开,而叶完很明显为了捉住或者杀死他,一定不会介意拖住他。然后与他人联手合击。

  嗖地一声。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一枝黑色地秀气弩箭突然间从范闲地袖中射了出来。超逾了他拳头地速度,笃地一声射到了叶完的手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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