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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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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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海棠也注意到了那只苍鹰,也知道范闲为什么会这样抱着自己,在心中叹息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以及陛下实在是对不起抱着自己的年轻人,脑中泛起了无比复杂的情绪,也便不去点破范闲的小心思。

  “陪我三天。”范闲在她的耳边说道。

  ……

  ……

  距离这片湖泊约摸十里地的草原之上,数百西胡骑兵正拱卫着他们的王,这片草原的主人,单于速必达冷漠地看着远方,看着在那边苍鹰在空中划过的痕迹。

  松芝仙令离开了,单于担心她不再回来了,

  带着骑兵跟了上来,不知为何,单于的心中就是有这乎觉得有人正要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带走。

  这个女子长的并不美丽,根本比不上更部落里贡献来的美女,但单于却将她看的比任何人都重要,因为这个女子为他带来了逾万铁骑的效忠,带来了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一些治国方略,带来了草原上新的气象。更重要地是……这个女子为单于带来了安宁,难得的安宁。

  每当和这位喀尔纳的王女在一起时,单于速必达便觉得是自己生命中最欢喜的时刻,哪怕只是面对面坐着,对望着,也欢喜无比。

  他知道她是北齐圣女,那位大宗师苦荷的关门弟子,是那神秘长生天在人间的行走者,但他更知道。松芝仙令是一位胡人,是自己的同族。

  若将来能够横扫六合,攻入草原,骏马之旁,如果能有她坐在身旁,这个天下一定会美丽许多。

  苍鹰渐渐降下,单于速必达的眼睛眯了起来,如鹰隼一般。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那姑娘追着一位男子去了,那男子是谁。

  苍鹰无法向单于报告,那个男子正可恶地轻薄着您地珍宝,所以单于还能保持眼下的平静。换句话说,范闲刻意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他所想像的作用。

  “冲过去杀了他。”大当户看着单于阴云密布的脸色,大声说道:“杀了他!”

  速必达没有接话,松芝仙令离开的时候。说过她要回来,那么她一定便会回来,他尊重这个身世离奇的女子。虽然他并不介意用刀剑来宣告自己的强大,但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获取一名女子地心。

  “跟着他们,不要去打扰。”单于速必达闭上了眼睛,和缓说着,但话语里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单于身旁王庭高手如云。如果此时这数百骑冲将过去,范闲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苍茫草原上。只怕也难逃一死。但他很好奇,那个能让松芝仙令如此动容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几年前传闻中的南庆小白脸?

  草原主人握着缰绳的手愈来愈紧,表情却依然是一片平静,他注定要成为天下的主人,当然不会因为南庆的一名权臣便乱了方寸,但他也不会让那个年轻人来了草原,还能活着回去。

  苍鹰传讯,王庭附近地西胡骑兵开始调集,只要等松芝仙令与那个年轻男子分开,便要开始进攻。

  然而这一跟便是三天。

  ……

  ……

  三天的时间,范闲和海棠两个人便在草原上漫步着,在某个部落买了两匹好马,纵情驰骋了一番,又去某处海子捞了两网小银鱼儿烤来吃了,最后一夜,却是停驻了在一处较大的部落里,围着火堆,与那些胡人吃着牛羊肉,喝着烧刀子酒。

  海棠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三天之后,或许二人便要从眼下这复杂地关系中撕脱开来,成为彼此不共戴天的敌人,所以这三天需要珍惜。

  范闲也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海棠的王女身份没有响彻草原,她却可以带着自己在这草原上随意行动着,她是要借这鲜活的事实告诉自己,胡人与中原人是可以和平相处的,胡人也不是天生地野蛮好杀。

  因为歉疚,所以海棠陪了范闲三天,一句别的话都没有问,却根本没有想到范闲真实的目地。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红通通的,就像两个在冬天里贪玩的小孩子。海棠递了两件事物给范闲,说道:“给你孩子的。”

  范闲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串红宝石珠子,还有一把胡人孩童喜欢玩的小佩刀,很可爱。

  “珠子给小花儿,小刀给良子?”他挑挑眉头,说道:“小花儿估计喜欢,良子还小,只怕不会喜欢……不过……谢谢你,有心了。”

  “师父以前说过,范夫人的身体很难生孩子,如今范良出生,也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海棠淡淡一笑,说道:“想必你很花了些功夫。”

  三个月前,十月辛苦怀胎的林婉儿终于诞下了一位麟儿,赶在宫中乱赐名之前,范闲急着取了个范良,加入了族谱之中。这件事情,惹得庆帝大怒,好在范闲还是给皇帝老子留了个取字的权力,才算把这事儿唬弄过去。

  听着海棠的话,范闲微苦一笑,这两年间,除了帮陛下处理国事,其余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替婉儿治病上,为了生孩子,婉儿真是付出了极多,而他为了研制药物,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好在费介老师事先定好的路数对头,才成功地让婉儿怀上。

  “为什么取名范良?”海棠好奇问道,她知道自己与这位年轻人过了今夜,恐怕便难再见,所以一刻不停地询问,想知道这两年里,对方究竟是怎样生活的,他身旁的人是什么样子。

  “闲妻乃良母。”范闲微笑说道:“很有趣不是?”

  部落里的族人渐渐睡去,火堆边就只剩下了范闲与海棠二人,二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些什么事情,都没有丝毫睡意,安静地等等着黎明的到来。

  “马上天就要亮了。”海棠倚靠在范闲的肩膀上,幽幽说着,这名女子到了离别的时刻,终于透露出了一位姑娘家应有的情思。

  范闲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天亮之后,你一走,那位多情的单于,便会将我碎尸万段。”

  过了三天,以他们二人的修为,自然清楚在身后不远处,草原上的主人,正强行压抑着怒气,等待着给范闲最致命的一击。

  海棠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好了。”

  “我是男人,我不习惯让女人来处理事情。”范闲笑了起来,火光映照着他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切与自信,“你很强,那位单于也很强,但我会证明,我比你们更强大。”

  海棠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范闲平静地望着她,说道:“我从来不喜欢小说中被族群分开的情侣故事,朵朵,你在草原上谋划了两年,我准备了四个月,我会彻彻底底地击败你,断了苦荷留下来的所有心思。我喜欢草原上的安乐,但为了庆国百姓的安乐,为了我的安乐,为了单于的不安乐,我必须毁了这一切。”

  “我留你三日,便是要留你一辈子。”

  来自庆国的年轻人站起身来,看着黎明前的黑暗草原,轻声说道。

  ……

  第十二章 心战后传

  明之前尽是黑暗,火堆劈啪作响,偶有几粒火星跃出划出一道须臾即逝的红痕,这些红痕映在海棠的眼眸里,显得格外怪异。

  她站起身来,看着范闲,轻声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在这三天时间里,范闲究竟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范闲背对着她,背影显得格外挺直,“我只是要留你三天。”

  海棠的眼瞳微缩,自己被范闲骗出来三天,而王庭处的高手,也跟随单于速必达,在自己二人的身后跟了三天,的确,范闲不需要亲自做些什么,但王庭那里一定出了问题。

  这位女子是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静静地看了范闲一眼,转身向着部落方后走去,脚步不见得如何急迫,但速度极快,就像是草原中的精灵,须臾间掠出三丈。

  “你回去也来不及了。”范闲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你和北齐皇帝骗了我一次,阴了我几道,王庭内的那些中原人,都是北齐人,你却依然在骗我……这些人在王庭做事,对于我大庆来说,是很危险的人物,我必须除掉他们。”

  海棠停住了脚步,知道范闲说的是真的,如果这三天之内,王庭处有何异变,即便自己这时再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月牙海防御极严,你既然没有亲自动手,动手的是谁?”

  不等范闲回答,一个阴寒至极的形象。渗进了她地心里,她没有忘记,监察院有一位天下第一刺客。单于不在王庭,高手尽出,那位刺客动手,谁能抵挡。监察院的影子,出手从来不会落空。

  不论是海棠还是单于能够留在王庭,只怕都不会给影子任何出手的机会。一念及此,海棠终于明白了范闲为什么现出踪迹。诱自己来寻他,诱着单于跟着自己二人。

  “你地心果然越来越坚硬了。”她回转身,看着范闲,并不如何愤怒,只是带着一份落寞。“这个世上还有谁是你不肯利用的吗?”

  范闲利用了海棠,但心内并没有什么歉疚之意。双方此时本就站在敌对的立场。

  “我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范闲看着数丈之外的她。幽幽说道,然后双臂一振,向着海棠扑了过去。体内的霸道真气在一瞬间绽放到极致,震的夜空草原空气一片混乱,如一道龙卷风般卷了过去。

  海棠看着那个如天神一般迫近地男子。双眼亮了起来,双手从薄薄的皮袍内伸了出来,在自己地身旁画了一个半圆,于电光火石间稳住了身体周遭的气流变动。

  前一刻还是情意绵绵,离愁别绪,下一刻却是暴风骤起。范闲就像是月夜下的杀神,挟着身周所携草渣火星,一拳击出。拳风如雷。

  海棠朵朵身形一晃,便在这阵暴风前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风眼之中的范闲面前,并指为剑,斜斜刺出。像要挑落天穹中的月亮,洒脱至极地直刺范闲的咽喉。

  ……

  ……

  月牙海映着天上地月亮,十分美丽。清清幽幽地。海子周围的人们正在沉睡,只有早起的婢女们开始往海子里行去,准备开始盛水,给那些王公贵族们洗漱。

  一位婢女看着那个佝偻着身体地哑巴仆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来块胡饼递了过去。这位哑巴仆人是四个月前被大当户从草原上拣了回来,身体有些残疾,但是力气却很大,用来做粗使活最方便不过了,只不过因为这人不会说话,又是位奴隶,所以经常在王庭四周被那些年幼的贵族们欺负,看上去煞是可怜。

  如果不是这些好心的胡女日日周济一些,只怕这个哑巴仆人根本活不了几天。

  哑巴仆人接过胡女递来地胡饼,讨好地笑了笑,喉咙里嗬嗬作响,似乎是要表达自己的谢意。胡女咯咯笑了几声,险些打破晨前的月牙海安宁。

  哑巴仆人往月牙海后方的草甸处行去,每天天亮,他都要去拣羊粪,王庭处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幕。

  只是今天,这位哑巴仆人走过了草甸,走过那些密集的羊粪,依旧着身子,却根本没有看这些羊粪一眼,平日里,他一定会高兴能够碰到这么多羊粪,但今天他不用高兴了,因为他再也不用拣羊粪了。

  走到一片长草之中,哑巴仆人动作迟缓地从怀中抽出一根铁钎,戳进了泥土之中,右掌一振,只听得噗哧一声,这根带着血迹地铁钎,竟被生生震入了泥土之下数尺之地,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哑巴仆人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闭着眼睛回思了一下行动的过程,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重新抬步,依旧佝偻着身子,向着草原地深处缓慢地前行,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走回中原。

  月牙海四周一片平静,没有人查觉到一位哑巴仆人已经离开了他居住四个月的地方。王帐四周的守护看似森严,但实际上却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尤其是那些被单于极为重视的中原人,那些负责与青州城、定州城联络的重要人物,所居住地帐蓬,格外死寂。

  魏无成身子迷软,根本说不出话来,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但他的牙齿却在不停地发抖,咯嗒咯嗒的响着,他看着身周地那些死人,感觉一股寒冷从内心深处泛了起来。

  他负责王庭的帐目以及贸易,但他知道身周的这些同僚,都是来自大齐的厉害角色,如果没有这些人帮助单于,这一年多时间内,草原上的势力,根本不可能与庆国的铁骑进行着拉锯战,还从中获得了如此多的好处。

  然而这些人都死了,就自己活了下来。

  他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恐惧浮上了心头,让他想要惊声尖叫,但却叫不出声。

  那个影子。那个

  就这样如幽灵一般制住了自己。然后轻松而缓慢地所有人,没有让任何人发出声音,没有让任何人有丝毫反应。

  魏无成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聊天也能保住性命。是谁也想不到地好处。他只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眼瞳紧张地缩着,觉得这片黑暗似乎永远无法转换成光明。

  ……

  ……

  一指挑月。那指尖如此纤细。如此平凡,却像是蕴含着天地间的光华,刹那间破风破意。挑到了范闲的喉咙处,而此时他地拳头却已经击空。擦着海棠的右肩,轰到了草地上,炸起一大团泥土草屑。

  借天地之势而行自然之事。没有哪个流派比天一道更强大,此时月影渐没。草原上视线模糊,但海棠的一滑步。一出手。竟像是能够细微地察觉到草原上的每一缕风,每一粒草屑。清美至极地遁了过来。

  范闲从这个姑娘家处学得了天一道地内门心法,但对于借势一道地修行,却远远不是海棠地对手。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左指一弹,一把小刀在他的指尖转了两圈,甩脱了鞘尖,寒芒顿现。一道斩月记,砍向了离自己咽喉数寸地翘立指尖。

  以他二人地修为境界,不论是一指一动。只要接触到对方的身体。真气借桥而入。便会重创对方。所以范闲要拦住那过于清淡,清淡地以至于抓不住痕迹的一指。

  然而为了隐藏身份,他身上没有带袖弩,靴中没有黑色地匕首,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小小地刀芒将要斩到海棠的手指。在这一刻,似乎一切的动作都变得慢了起来,将这把小刀看地清清楚楚。正是先前海棠送给范闲家小公子的礼物!

  海棠地眼瞳愈发地亮了起来,这一抹亮里带着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她地手指没有缩回,没有任何应对,依旧向着范闲地咽喉点了下去,就像是没有看到这把刀。

  范闲的心里叹了口气,左手微松,刀芒顿敛。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地是,他也没有管海棠点向自己咽喉的这一指,而是直接向着海棠的胸口拍了下去。

  范闲收刀,海棠收指,范闲下掌,海棠回护,很简单的四个动作,但要做的如此干净利落,放弃的如此毫不拖泥带水,大概这个世上,也只有这两位年轻人对敌之时,才会有如此奇妙的景象。

  然而,范闲终究占了先手,他地一掌已经印到了海棠的胸口。

  海棠眼睛越来越亮,回护的手掌根本没有理会这一掌,而是手指轻轻一散,就像是这草原上随着夜风飘浮地秋草,一根根搭上了范闲地手臂,禁锢住了他地右臂。

  电光火石四瞬间,范闲与海棠朵朵各有一次杀死对方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甚至是对方刻意留出来的,但他们都不可能动手。

  一字记之曰心,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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